那几日,烛龙和盹盹被阿芙命令四处寻找司命,她想亲自向他道谢,谢谢他如及时雨般的带来了摩尼珠。纵然她不愿承认,在她心底最深处,是想见他一面的。当然,这只是在那段梦境降临之前的想法。
不知从何时起,阿芙常常做同一个噩梦。
梦里的她从一片冰冷猩红而浓稠的池水中醒来,四周漂浮着残肢。一颗头颅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他没有眼球,双眼所在的地方像是血窟,血泪凝固在脸上,嘴角开裂到耳根,像在笑,无比狰狞。
她怕极了,身躯动弹不得,耳畔传来潮汐一样窸窸窣窣的声音。
“看啊她就是成功品。”
“是啊我们是失败的。”
“我们一次又一次的被抛弃,就是为了迎接你的到来。”
“你只是武器。我们也是,可为什么我们是失败品?!为什么牺牲我们这么多人只为成就她一人。
“她会被诅咒。”
“她一定会被诅咒。”
脖颈像被扼住一样无法呼吸。
好难受……好难受……
两个血窟向她急速扑来,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
阿芙从惊悸中醒来,汗水湿透了衣衫,她大口大口的喘息,泪水悄无声息的滴落在被子上。
碎片般的记忆在脑海中盘旋,最后拼接成完整的图。
——她想起来了。她是谁。
“弥生,你是我最忠诚的部下,你将延续它们的生命,降临人世,所向披靡,普渡那些愚痴而可怜的人类,带领他们走向最终彼岸。”
她看到了那妖娆而鬼魅般的身影,洁白无瑕的羽扇半遮迤逦容颜。
——她是玉无香创造出的魔。她从被诅咒的地狱深处而来。
云端之上,烛龙满腹牢骚的说了一路,总之就是对现在的待遇很不满,别人家的灵兽吃香喝辣,他一个上古神兽连像样的贡品都没有,每日都在做琐碎无聊的事情,简直荒废龙生。
“盹盹,你可愿随我起义,推翻这惨无人道的恶主!”
盹盹看着他,一脸惋惜的皱着八字眉。烛龙沉默一瞬,也想起抽筋剥皮之痛,便缄默不言。
烛龙似乎想起了什么,“新来的那根豆芽菜,你可否记得。”
他指的是君迁子。
烛龙半眯起硕大的眼睛,“他身上的味道令我想起一位故人。”
“那似森莫。”它还是一如既往的大舌头。
“是一个被人类灭绝的种族!——算了,跟你一个小屁孩说这么多作甚,赶紧寻人!免得回去又遭受皮肉之苦!”
“哦……”
今天两只兽又没找到司命,烛龙回去的一路都无比忐忑,盹盹道:“我们会不会挨骂。”
“你可是上古魔兽!说话嚣张些!岂能甘愿屈居一个小丫头的身下!尊严何在!”
说话时,阿芙从他俩面前走过去,烛龙一个滑跪,匍匐在她面前,“对不起!盹盹实在愚笨没能找到司命,本王替它道歉!”
盹盹满脸忧愁。
两只兽抬起头来时,才发现阿芙已经视若无睹般的走出去很远了,根本没理会他俩。
烛龙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盘踞到假山上打盹了。
盹盹望向阿芙杳无生气的背影道:“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滚,离我远点,本王要休息了。小屁孩不要多事,否则她拿你出气我可不管。”
盹盹浑身一个激灵,揣着手趴在那儿不敢吱声。
翌日,两只兽终于在地界找到了司命,与其说是他俩找到,不如说是司命救了他俩。要不是司命拦着,在地界训练的玄策府差点就给俩兽炖了。
司命听说阿芙翻了大半个九州只为寻他,开心得屁颠屁颠的就跑到长生宫了。也幸好有俩兽在,他才没迷路。
好巧不巧,司命落在了御七杀面前。
御七杀看见他犹如见到有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的仇人那般,抄起霄炼就刺了过去。此时的司命并未穿着往日的破布衫,而是一袭上等靛蓝锦衣,外套银麟轻甲,衣袂绣着云纹,手戴绫罗纹护手,脚蹬银纹长靴,束发的冠上垂下两条长长的雪白翎羽,威风凛凛,英气逼人。
司命手中幻化天芜枪,‘呛啷啷’一声随手就挡住了御七杀的千斤之力。女修们见了,双眼直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