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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峰间,听风声呼啸而过,公输兰衣袍翻扬,一双清丽双眸盯注着山下曲肠过道,忽然讶道:“桑瑄青竟然如此擅长神臂连弩?”
她一路探查至此,却是将桑瑄青的所作所为、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这过程之中,她的绝地反击、困境求生,都反转连连,令她叹为观止。
她的命,可真大啊。
这样都死不了。
不过,她不死也好。
本来公输兰助游牧蛮子闯入鬼羧岭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杀她,只是为了转移视线,蒙蔽所有人的视线。
她要的是,桑瑄青变成人人喊打的细作、叛徒,她要的是桑家鸡犬不宁,桑瑄青之妹遭到宇文晟的由衷厌弃,让她就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的确,她所用的神臂连弩所需臂力非同小可,但同时威力巨大,可破甲穿石,但它并非邺国所造,乃墨家葬之辈所使用的重兵种之一,非寻常人能够接触与习得。她不是与墨家有所勾结,而是,她本就是墨家的亲传弟子。”
“当真?”公输兰闻言欣喜转头,向后方之人询问肯定。
对方颔首:“当然,公输家与墨家向来不对付,对方的强弱自当是知己知彼,查探了解过一二。”
“那太好了,只要笃定她的身份,再加上这一张仿制的福县军事布局图纸,便可以将她彻底打入奸细叛徒之列了。”公输兰从荷包内掏出一张图纸摊开,这上面赫然着一张布军图。
比起长驯坡的驻地营寨图,这张军事布防图才是要命的。
公输兰相信,没有哪一国的将领能够容忍得了这种事情。
拉起檐帽罩于头顶,公输兰转身下山。
“宇文晟来了,走吧,一起去看看他会怎么处置桑瑄青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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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曲尺被宇文晟带回了鬼羧岭,没有人关心她的伤势,也没有人跟她说一句话,她咬着牙、忍着伤痛,静默不语地思考着问题。
伢被捕获并不叫她意外,可是宇文晟的那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将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伢带到她的面前,又是怎么一个意思?
忐忑不安之际,她又想起了那一封波折不断的信件……
回到采石场,骑兵下马列阵,以方圆阵形排整铺开,中间只余下关键几人。
搬来梨花椅,宇文晟一撩战披,悠然矜贵坐下,漫不经心扯下手头染血的手套,又重新换上一副新的。
虽然他的手上再度一尘不染,但他周身的血煞之气仍旧久久不散,叫人触之,只愿退避三百尺开外。
他睨向郑曲尺,面具之下的皮肤一片明净无暇,然那一双尤带赤色的幽瞳叫人发怵:“在鬼羧岭上的其它人呢?”
郑曲尺回他:“他们现在,应该都藏在山林深处的窑窟中。”
众军对四周一番查探、追踪、探巡,却发现并无激斗与流血情况,而空荡荡无一人的采石场更让一切发生的过程变成扑朔迷离起来。
付荣的眼神一直在郑曲尺身上打转,他好像在她身上察觉到一些异样,正在观察:“你们……无人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