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孟咬紧下唇,既气又惊道:“尺子姐,原来就是……她一直在骗我们。”
公臣崖则面无表情:“为什么偏偏是她。”
“倒是幸好是她,这女子我观其眉眼正态,并无邪乖,若非是她及时出现阻止了宇文晟丧心病狂的举动,只怕我们这里的所有人,将无一活口。”梅姨多少知晓公臣崖的小心思,劝解道。
少年正值知慕少艾的年龄,但好在两人相处时日尚短,有些乱麻当断则断。
公臣崖无法理解,他道:“她那么好,为什么偏偏要嫁给那样一个残暴之人?绝对是宇文晟逼迫她的吧,她本想逃的,若非为了救这城中的人,她根本就不会回来的。”
见公臣崖陷入了自己的执念当中,柏叔皱了皱眉,他道:“无论是与不是,她都已经是宇文晟的人了,除非有人能比宇文晟更加权势滔天,手握重兵,否则她永远都不可能再属于别人。”
“是吗?只要比宇文晟更厉害,就能够放她自由了啊。”公臣崖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瞿亮而坚定。
他说过他如果这一次能够活着,就一定会去找她的。
而他这个人向来守诺。
其它人说起另一件事情:“杨叔的尸体,我们已经悄悄藏起来了,等陌野他们离城后,再进行埋葬吧。”
“这一次没能救出他,实属无可奈何,崖儿,你也不必自责。”梅姨叹了一声。
提及杨崮,公臣崖脸色瞬间煞白。
“杨叔曾跟我说过,他经年在边境打仗,打赢过,也打输过,但他逐年增涨了岁数,虽经验多了,可身体却也会逐年下垮,倘若有一天,他被敌俘了,与其受尽折辱,他只求一死……”
他们静静地听着公臣崖的话,也理解了他下手时的心情。
“我知道,他宁可战死,也不会归降于宇文晟,背叛巨鹿,我想救出他,可我却办不到,所以就当是宇文晟杀了他的吧,保全他一世英明,为守护风谷沙城、为抵御外敌入侵,光荣殉职。”
他们闻言,讶异地看了公臣崖一眼,却见他悲伤难抑,金玉容貌,令人心疼。
“我们知道了。”
——
离开了风谷沙城后,郑曲尺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不懂战争,也不懂政治,可她知道,自古以来,屠城都是惨无人道的行为,而一旦战争爆发,受罪的永远都是最底层、最无力的老百姓。
关于这一点,她深有感受。
她不会干涉宇文晟在外的军事布略,政策斗争,她有自知之明,不懂的事她少掺和,不是有句话讲得好,乱世先杀圣母。
虽说她这人在和平年代时养了一副道德良知,但还没有到见人就救,遇事就扛的地步,她对自己的定位很准。
她坐在马背上,如坐针毡,只因身后那个人,存在感着实太强了,她只要一意识到他,就浑身不自在。
宇文晟不急着赶路,他好像在等待着些什么,一路上不急不徐,还有闲心与郑曲尺说话:“曲尺,你不舒服吗?”
她一直在动,他稍一靠近,她就朝前倾,他若退后,她就弓起背脊,从她的肢体语言来看,她眼下并不自在。
“没有……”
“你身上的伤,还疼吗?若觉得路途疲倦,你可以靠在我身上休息,不必硬撑着。”
他的声音极尽温柔低懒,像刻意放落的钩子,他拉着家长,主动制造的话题,却显得既生硬又生疏,倒不似他一贯的说话方式了。
他以为,郑曲尺会喜欢体贴、温柔又细心的夫君,他在刻意模仿这一类的人。
而他身边认识的这类人,也就只有一个柳风眠。
柳风眠生性风流,他待他的那些情人姬妾,言语绵绵,好似都是这般温切,不分彼此。
然而,换来的却是郑曲尺尴尬道:“我想去趟茅房。”
“……”
——
在这荒郊野外的,自然不会有人闲得去建造一间茅房,所以一般路人都是随地解决。
但郑曲尺是个女生,自然不能像这些男人一样,随地大小便,她得先找一处隐蔽无人的地方……挖个坑,再随地大小便。
别怪她不讲卫生,这不是被当下简陋原始的环境逼到这份上了吗。
在离开了宇文晟视线范围后,郑曲尺才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