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肖正平马上把陈炎叫去大伯家,他把何永富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就说租队部牲口棚的事儿不能再拖了,并且还要把队部的大烟炉租下来。
一大家子坐下来认真分析了一下经济账,按照胡山川的说法,把牲口棚连同大烟炉租下来,少说得要五六千,如果算上翻修和维护的钱,怎么着也得七千左右。
这段日子,肖正平接连交了几车笋子和菌子,手上的钱倒是不少,可让他一个人来付这七千块,还是有些吃力。
最终几个人一商量,说既然是租场子办厂子,那就按照正经的来——正式签入股合同,往后的分红就按照入股的份额来。
就这样,肖正平拿着和陈炎、大伯二伯一起凑来的七千块钱找到陈金山。
陈金山不敢做主,又拉着肖正平来到队部,叫上几个干部和邹树生开了个小会。
会上,肖正平直接说明意图,说愿意按照胡会计当初的条件支付租金和押金,还想把牲口棚南头的一排五个大烟炉一块儿租上。
肖正平说完,还没等其他人开口呢,胡山川就站出来说道:“平子,你先等等,这事儿推后一步,咱是不是把以前的帐结清再说啊。”
声音落下,陈金山立马捧着茶缸把身子扭向一边,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包括肖正平在内,一同惊讶地看向胡山川。
“啥帐啊?牲口的钱我不是已经结清了吗?”肖正平不明所以。
“呵呵,牲口的钱你是结清了,可是承包后山的钱你还一分没给呢!”
顿时,几位大队领导恍然大悟,紧接着,他们就开始议论纷纷,所议论的焦点几乎都是“承包后山不是假的吗?”
肖正平惊讶的同时又有些释然——终于,胡山川憋了这么久的大招放出来啦!
“胡会计,啥就承包后山啦,你啥意思啊?”
胡山川嘿嘿一笑,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把那份合同掏出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念了一遍。
等胡山川念完之后,肖正平故作惊讶地望向一旁早就红了脸的邹树生,“树生叔,这是咋回事啊,你不是说这份合同不作数吗?还说评完万元户就撕了的?咋的,这是想过河拆桥啊!”
邹树生抹不过面子,冲胡山川问道:“山川同志,你这是干啥呀?拟这份儿合同的时候咱就说好了,这就是个形式,领导看完就废掉,你现在拿这个说事儿,那不是打队部的脸吗?”
胡山川不以为然,反而得意洋洋地说道:“如果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假的,那我没道理拿合同说事儿。可问题是,并不都是假的呀!你们想想,平子去后山采菌子是真的吧?他采来菌子去卖钱也是真的吧?既然这些都是真的,那这份儿合同就也是真的,合同是真的,咱就应该按照合同办事儿!”
不等邹树生反应,肖正平立马大声喝道:“好,就照合同办事儿!你再把合同念一遍。”
胡山川不含糊,当即拿起合同念了起来,当他念到承包的具体内容时,肖正平马上打断他。
“等等,胡会计,你把刚才念的再念一遍。”
胡山川有些恼怒,“你到底想念几遍啊,这上面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承包内容为山林的使用权及其地上附着物的所有权,平子,这可是签过字画过押的,我又不能作假!”
肖正平这时邪魅一笑,“胡会计,别急啊。我先问问几位领导,所谓其地上附着物,除了菌子和笋子之外,木材也算吧?!”
此话一出,胡山川的脸色顿时一阵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