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华夏宣布不贬值的大环境下。
东瀛的这种行为就显得更为刺眼了。
虽然东瀛可以辩解说,自己的货币市场是开放的,自由浮动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根据市场的供需关系来决定的,但这种话只能蒙骗一般的民众,对于熟知这个世界是如何运作的国家政要来说,这种说法根本就毫无说服力可言。
最终,陈道俊还是说服了他们。
只不过,他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那就是,让香江府稍晚几天发布针对国际炒家的安抚新闻。
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去布局入场。
左右都是已经胜利了,在他们与今司长取得联系后,对方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甚至还表示,自己可以在近期让其他司里派人打着拆解资金的名义,去东瀛麻痹对方。
东瀛央行的办公大楼,顶层的行长办公室。
“宫久桑,这一次香江财政司的叶桑前来拜访,不知道你怎么看?”
今年三月份才刚刚上任的东瀛新行长宫久优正脱下油光可鉴的皮鞋,拿着一份文件往榻榻米上走去。
在这栋可以俯瞰东京银座区的高楼里,到处可见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
这些人和平日里东京街头上忙忙碌碌的上班族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就是这些人在运作着全球资金第二雄厚的东瀛银行。
宫久优年过五十,正可谓是年富力强的年龄,他和普通东瀛人的长相没有太大的区别。
小眼塌鼻,嘴齿外翻,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很是色眯眯,如果在公车地铁上见到,绝对是一副标准的痴汉模样。
他的办公室在东京总部的顶楼,场地宽阔,视野绝佳。
在办公室的东边一侧,是标准的办公区打扮,暗红色的桌椅,琳琅满目的书籍,还有墙壁上斗大的东瀛国旗。
而在另外一侧,则完全是一副休息区的模样,可以容纳两人的榻榻米,中间摆放着一张古铜色的茶桌,榻榻米下面甚至还摆放着木屐,墙壁上甚至还挂着和服、纸扇和一柄太刀。
此时的宫久优端坐在榻榻米上,举起茶杯有滋有味地品着,双眼微微眯起,另外一只手漫无目的地在空中挥舞着,也不知道是在顺应着无声的节奏还是单纯的摇摆。
恭敬地跪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叫做真川介男,只有三十来岁,正是雄心勃勃的年纪。
作为行长的助理,真川介男负责行长的日常行程安排,政策资料搜集,和其他部门协调沟通等工作。
这一次香江财政司的叶元朗前来拜访,就是事先通知了真川介男,由这位行长助理来安排行程。
品了半晌茶水,宫久优这才缓缓放下茶杯,猛然一睁眼,奇怪地问道:“叶桑?华夏香江的叶桑?他在这个时候来做什么?我怎么没有接到相关的通知?”
“是这样的!”
看到宫久优的表情流露出不满,真川介男赶紧跪直了身子,脑袋往下一耷拉,飞快地回答道:“叶元朗叶桑联系我,希望能够在合适的时间来东瀛一趟,私人性质的拜访。于是我就答应了下来,因为不涉及到公干,所以我并没有上报,这是我的失误。不过昨天,他突然提出,以私人身份拜访一下宫久桑,这件事我没敢擅作主张,所以立刻就向你汇报来了。”
“是吗?”
对于真川介男的态度,宫久优很是满意。不过这只是他御下的手段之一,所以只是微微地哼了一声,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就在真川介男仍然忐忑不安的时候,宫久优又开始说道:
“真川桑,你说这位叶桑在这个时候拜访,到底是什么意思?”
“属下不敢胡乱猜测!”
真川介男还是没有摸清这位上司的心思,在“嘿呦”了一声之后,头低得更低了。
眼见着敲打得差不多了,宫久优微微一笑。
挥了挥手。说道:“真川桑,你只管放心大胆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叶桑这一次前来,绝对不是漫无目的的,所以,我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来给我分析分析!”
听到宫久优将自己比喻为人才。
真川介男心中大喜过望,但是脸上却不敢流露出半分,他抬起头来盯着对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就抛砖引玉一下,虽然华夏的香江刚刚在金融市场上打败了投机的人,但是他们并没有将对方彻底打垮,虽然华夏有很多的美元资金,但是他们并不敢轻易动用,所以是不是,他们打算从我们这里拆借部分资金,防止投机的人再次发难?”
“你说的很有道理!”宫久优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微笑地看着真川介男,等候着对方的下文。
真川介男立即傻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苦思冥想了几天才得出的结果,竟然没有得到大老板的赞同。
此时宫久优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真川介男怎么看,都觉得是自己的老板在嘲笑他,一时间面色大囧,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宫久优看着这张因为羞愧而涨红的脸,不禁暗地里摇了摇头,心想对方还是嫩了点,当下又在继续卖关子,直接说道:
“既然对方不是以公干的名义前来,那么就说明他和拆借资金无关,如果真的要拆借资金的话,肯定是对等的要务,有公函文件的,但既然不是拆借资金的话,那么就是另外有目的,至于这个目的是什么,我一时还想不明白,但一定和香江有关!”
真川介男低垂的头因为这一番分析而渐渐地抬了起来,不得不说宫久优的这一番分析让他茅塞顿开,虽然并没有猜中叶元朗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但宫久优已经距离真相很近了。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真川介男结结巴巴地问道。
宫久优虽然心中也很有疑惑,不过现在是在东瀛国土上,他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问题,当下微微一笑,就淡定地说道。
“孔子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既然来了,我们当然要接待一下!”
……
深夜,位于东京涩谷的一家高级酒店内,宫久优以私人身份接待了来自华夏香江的叶元朗。
涩谷是东京最繁荣的街区之一,这里商业发达,风俗设施云集,既有现代化的一面,也有东瀛固守传统的一面,加上对方又是以私人身份来拜访,所以在和真川介男商量了片刻之后,宫久优就将招待的场所定在了这里。
酒过三巡之后,宫久优停下酒杯,看了看周围,为喝酒助兴的艺伎们识趣地退了下去,房间内只剩下叶元朗、宫久优、真川介男和叶元朗带来的翻译四人。
“叶桑,此次前来是为了香江资金上的事情吧!”
宫久优放下酒杯,直接开门见山地点出对方的来意,没有丝毫的客套和铺垫。
对于他的这种执白,不仅是那名翻译,就连真川介男都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叶元朗倒是没有流露出太多意外的表情,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就说道:
“宫久行长,你说的对,恐怕也不对,之所以对,是因为我的确是为了香江的事情而来,但不对的地方,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官方的任务,只要能和你一道吃饭,我的任务就达成了!”
说到这里,叶元朗的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把弄着酒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别人听,“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别说是宫久优了,就连翻译也被叶元朗这段莫名其妙的话给弄糊涂了,在结结巴巴地给宫久优做了翻译之后,又叽里呱啦地加上了一大段自己的话,末了还止不住地说“斯你嘛赛”。
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的宫久优眼中先是一片困惑,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双眼渐渐地变得清明了起来,到最后甚至迸发出了一缕异彩,很显然,他想明白了。
“我觉得,我们是有合作的可能的!”
招了招手,将真川介男叫到身边,宫久优俯身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了些什么。
于是,真川介男就向叶元朗告了一声罪,随后离开了房间。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宫久优突然说出了一句让叶元朗大为震惊的话来。
“叶桑,是不是你的任务,就是跟我见一面,我看您目的性好像不太强,是完成任务么?”
“呃!”
叶元朗脸色有些尴尬。
此次前来,说实话并不是心甘情愿,对于今司长的要求,他从心底里有些抵触。
但是连自己上司都特意话了,因此硬着头皮也要走东瀛一趟。
虽然通过私人关系将宫久优约了出来,基本目的已经达到了,但叶元朗原本的目的就是喝酒聊天,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将对方糊弄过去就算了,反正自己也只是个打酱油的角色。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番连暗示都谈不上的话竟然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而且对方甚至还暗示,彼此之间还有可能合作。
这自然让他大为震惊,等到他重新恢复平静,再抬眼看向宫久优的时候,对方正镇定自若地举着杯子饮酒,表情自然而又放松,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生过一般。
“这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他在心里嘀咕道。
对于能够跻身gāo • guān的精英阶层来说,城府深沉、心思缜密等这些都是必要的条件,相互间几乎可以说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