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昌淡淡一笑,“是啊,汉王殿下,看起来你的负担最轻,但是我可提醒你,假如宝钞在一个月只能,贬值三倍,从一百文落到了二三十文,你又该怎么办?还有办法赚钱吗?”
“什么?”朱高煦脸色骤变,彻底慌了神,他从朝廷兑换出宝钞,放给老百姓,他是知道宝钞贬值的,但是他有办法能够覆盖一两成的贬值,并且能捞到足够的利润。
但是一旦宝钞骤然贬值几倍,就算他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休想填平窟窿。
“朝廷这么干,肯定会大失民心,后患无穷!”
连朱高煦都知道以民心说事,足见这背后的可怕了。
徐景昌没有继续跟他说,而是看了一眼郑赐。
“郑尚书,我知道你有拼命一搏的勇气,这很好。但我可要提醒你,同样的,宝钞暴跌,老百姓必定拒绝宝钞,依旧向士绅豪族借贷,彼时你要是强压着士绅豪强,还砍下一堆脑袋,可就真的犯了众怒,到时候你可就十死无生了。”
郑赐这下子也被吓到了,他确实想着拼一把,士绅饶不了他,他就靠向汉王这边,好歹混个二爷党,做个孤臣,没准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听徐景昌一说,他怎么觉得这边的坑更大啊!
他上了一艘看似豪华,却连底儿都没有的大船!
“徐通政,夏尚书,你们别打哑迷了,赶快说,宝钞到底怎么了,这里面有多少的亏空!”郑赐在朝堂也听到了许多消息,他死死盯着夏原吉,“我听说你多印了一半的宝钞,是不是有这事?”
夏原吉翻了翻眼皮,淡淡道:“你瞧不起谁啊!区区一半,本官不屑为之!”
郑赐愣了片刻,突然明白过来,“好啊,你多印了几倍?你想害死我们啊!”他张牙舞爪,扑向夏原吉,就要掐死这家伙!
夏原吉哼道:“我不这么干,那么多藩王的俸禄,还有你们的津贴,都从哪里来?我也不瞒着了,从年后开始,我就在用新的宝钞,悄悄回收旧钞。但是要不了多久,现在的新钞依旧会变成旧钞,而且发行数量越来越多,老百姓迟早会察觉的。”
郑赐听到这里,一声惨叫,直接要昏过去了。
朱高煦干了放贷的生意,也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大明宝钞,从一开始,就有超发的问题,等到建文年间,一贯票面一千文的宝钞,只能换一百五十文铜钱,这还是官价,到了市面上,那就更惨了。
等到朱棣登基,宝钞进一步贬值,一贯宝钞也就换五六十文,而且由于折旧的问题,贬值更快,旧的宝钞,可能只有一二十文。
朱高煦的赚钱小技巧就在于他能从户部兑换出来最新的宝钞,放贷之时,只要新旧宝钞搭配一下,就有暴利。
至于夏原吉,他也是发觉市面上的宝钞太多,大有崩盘的危险,不得不用少量新钞,收回旧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