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被说成了饭桶,这位太子殿下倒也宽宏,而且他跟徐景昌也生不来气,只是在旁边瞧着。
可渐渐的,朱高炽发现了不对劲儿,明明他才是徐景昌的表兄,怎么这小子跟黄家人凑在一起,反而像一家的?
这是什么鬼?
而且瞧这样子,徐景昌恍然不觉……这小子也太迟钝了吧?
朱高炽眼神乱转,就想开口,哪知道黄观看到了他的眼神,微微一笑,“太子殿下,臣承蒙陛下恩典,得到宽恕,升任礼部尚书,可建文诸臣当中,非臣一人,不知道能否开天恩,给大家伙一条活路?”
面对提问,朱高炽怔了片刻。
从本心讲,他自然是愿意赦免建文诸臣的,尽快把靖难之役这一页掀过去,但他又害怕,担心会引起老爹的不快,因此朱高炽就愣住了。
“此事,此事还要父皇做主啊!”
他的话音刚落,徐景昌就一边往粽子里塞甜枣,一边笑道:“陛下既然愿意提拔黄六首,就代表陛下有意提拔建文旧臣……现在的关键不是陛下心意,而是建文诸公怎么看这事。”
黄观看向徐景昌,笑道:“定国公,你有何高见?”
徐景昌道:“黄六首,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建文旧臣,必须人人过关。至少大家伙要凡事过去,尤其是有关建文帝违背祖制,推翻太祖法度的事情,要现身说法,好好说清楚,讲明白……最好每个人都写一本小册子,他们把话说清楚了,陛下才能加恩赦免。不把这事说清楚了,只怕没有那么容易过关。”
黄观沉吟少许,就说道:“定国公,你这么说也是正理,只是这帮人尚在各处服苦役,纵然有心,只怕也不知道啊!你看这样行不,临近端午,我给他们送点粽子过去,顺便探探口风?”
徐景昌想了一下,“要不这样吧,我跟六首一起去,但是这事情还是烦请太子殿下,跟陛下打个招呼。”
朱高炽呵呵道:“表弟啊,伱办事还是这么滴水不漏,这个话我带到,只不过你怎么也要给我们包点粽子吧?”
“你们?都谁啊?”
朱高炽哼道:“好家伙,母后为了帮你说媒,请了那么多人进宫,你一个没看上,好歹也要感激下母后的情义吧!还有,你当宫里那些赏赐哪来的?老二也出了钱,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老二就是你的钱袋子,他简直冤大头。”
徐景昌愣了一下,“汉王有什么冤枉的?你不知道他从我这里弄到了多少钱?”
朱高炽也愣了,“老二前些日子进宫,还跟父皇哭穷,说他办产业,织丝绸,货款都押着,处境很艰难,就盼着下西洋呢!”
徐景昌呵呵冷笑,“你啊,就是太笨了,汉王报的是作坊的账,你问问他自己的账!这个混账东西,他现在要是没有一千万两银子,就让我吃粽子撑死!”
朱高炽惊得脸色都变了,“这么说,父皇缺钱,大可以管二弟要啊!”
“要钱肯定不行……你可以借,除了他之外,还有你家老三,原本我懒得搭理他,结果他唆使邸报,拿我的事情xià • zhù,是可忍孰不可忍。回头我给你一个单子,你按图索骥,直接抓人,至少能抄出来一二十万两。”
朱高炽连连点头,“行,回头我就去办,是该让老二和老三出点血了。”
这时候翁氏突然笑了,“听定国公的意思,你这是什么都知道啊?”
没等徐景昌回话,朱高炽就嚷嚷道:“我记得前些时候,蹇天官的儿子问表弟,说我爹讲你什么都知道,表弟立刻摇头,哪有的事情。不过据我所知,你的亲爹不是蹇天官。”
黄家四口人愣了少许,纷纷大笑起来,两个女儿也忍不住扭过头去,笑靥如花。
徐景昌急了,“太子殿下,你不能这么编排我,这故事上个版本说的是夏尚书。”
朱高炽笑道:“换谁都行,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你定国公手眼通天……奈何就是找不到媳妇,当真是让人可发一笑!哈哈哈!”
朱高炽好容易抓住个机会,使劲儿打趣徐景昌,他用眼角扫了下黄家的两个丫头,身形修长,五官秀气,大女儿已经完全长开,侧过头去,能看到修长的脖颈,典型的江南美女。身为黄六首的女儿,才学肯定不差。
尤其难得,表弟和黄观还能有说有笑,相处融洽,显然是不二之选。
只不过自己拼命往这方向领,奈何徐景昌总是不上道,真让人发愁。
“谁说我找不到的,回头我就让锦衣卫出动,看看谁家的姑娘漂亮,我就上门提亲。”
“你那是提亲啊?分明是抢亲!”朱高炽故意转向翁氏夫人,笑道:“您可要把两位千金藏好了,别让表弟盯上了!”
翁氏淡淡一笑,“太子殿下不是说了,定国公手眼通天,连孩子是不是亲生的都知道,我们又能藏到哪里去?”
说话之间,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徐景昌的身上,奈何这位还是大摇其头,拍着胸膛保证,“放心,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不会害自家邻居的,远亲不如近邻吗!”
朱高炽脸都黑了,你丫的当个懒兔子行不啊!非要我把话点破吗?
这时候黄观突然笑了,“别说些有的没的,赶快去煮粽子吧,回头我跟定国公去给那些老朋友送去。”
翁氏痛快答应,带着两个女儿下去。
她们走了,只剩下三个男人,朱高炽还打算点一点表弟,哪知道徐景昌很快就把这事忘了,他直接跟黄观聊了起来。
“我说黄六首,你觉得平章院如何?”
黄观道:“平章院深得天子信任,定国公和姚少师都是陛下最信任依仗的重臣,自然是权倾朝野,人人仰望。”
“不!”徐景昌果断摆手,“黄六首可是说错了。”
“错在哪里?”
“错在如何评价一个衙门的权柄……现在平章院只有两个人,老秃……和尚还成天泡病号,就剩我一个,能有多大的权力?要想衙门有体面,就要有足够的官吏,足够的预算,大衙门就是比小衙门威风。预算多的就比预算少的有牌面。”
徐景昌侃侃而谈,并不避讳朱高炽,黄观又是暗暗感叹,徐景昌和太子的关系,真是不一般啊!
黄观不动声色笑道:“这说定国公是要给自己的衙门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