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昌说的轻松,可蹇义哪敢大意!
他可是大明的忠臣,万万不敢让天子置于险地,更不敢拿国运开玩笑。
“定国公,北平财税增加,人所共知,但是你也要清楚,北平的钱,还都是账面上的,你弄出来的农场,还未曾收获一季庄稼,军粮尚且需要走漕运路线。陛下手里有多少兵,有多少粮,你比我清楚。蒙古人能挺过洪武朝,那么多名将北伐,没能灭了他们,足见蒙古人有些东西,伱不能轻敌,谁也不能!”
蹇义深深吸口气,重重道:“必须立刻调动粮草,赶快给陛下送过去。如果迟疑了,你我都担不起罪责……太子殿下也担不起!”
正说话之间,朱高炽当真就来了。
他比蹇义知道的多,但是徐景昌具体怎么操作的,他也不清楚。
“贤弟,蹇天官不是外人,你就赶快说了吧,让大家伙安心。”
徐景昌略沉吟少许,叹道:“说就说吧,不过咱们还是要注意保密。”
蹇义只是冷哼,甚至有点不屑。
保密?
你开什么玩笑?
几十万的兵马调动,背后是数百万的民夫,是天南地北,从上到下,彻彻底底的动员。
就算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不泄露消息,但是牵涉到这么多人,如此庞大的规模,只要不是傻子,就不可能不警觉。
因此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绝对做不到。
尤其是他这个吏部尚书,调动军需,征集民夫,就要安排相应的官吏,说瞒过蹇义,那不是扯淡吗!
截止目前为止,蹇义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怎么可以高枕无忧?
“除非你没有动用大明的钱粮!”
徐景昌听到这话,反而坦然一笑,“还真让天官说对了,就是没有动用大明的钱财。”
“那……不可能!”蹇义惊呼道:“陛下需要的是百万石粮草,你又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弄到?你这不是欺人之谈吗?”
这时候朱高炽突然道:“贤弟,你真的从安南弄到了粮食?”
徐景昌笑道:“安南八十万石,占城四十万石,已经在两个月之前,起运辽东了。”
这下子把蹇义都给惊到了,两个月之前,还没有传来鞑靼部内乱的消息,而且小小的安南,怎么能拿出八十万石粮食?还有这批粮食为什么是运往辽东?
蹇义是一肚子疑问,完全理解不了。
徐景昌笑容可掬,“先别着急,咱们慢慢聊,这事说来话长。”
蹇义耐着性子,坐下来听徐景昌解释,足足半个时辰之后,他才大约明白,不是徐景昌未卜先知,而是鬼力赤的身份,早就有传言了,甚至阿鲁台还是波斯那边的色目人,全都不是正儿八经的蒙古人。
要说色目人为啥能在蒙古诸部掌权,那只能感叹大元朝的遗泽了。
他们这个情况,不出事是不可能的。
徐景昌搞得骑射比赛,未尝没有寻觅机会,挑唆内讧的目的……而且徐景昌又跟朱棣沟通过了,比赛结束之后,很可能就要爆发针对瓦剌的战斗。
朱棣就要求徐景昌准备军需粮草,这是早就商量过的。
蹇义点点头,“就算这是提前准备的,那你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来粮草啊!就算,就算你从安南弄粮食,那买粮的钱呢?你总不能自己垫付吧?”
徐景昌笑呵呵道:“这笔钱啊,多少还真和我有点关系,我也不瞒你蹇天官,当初安南胡朝篡权,我算是帮了他们一点小忙……这不,我在那边有一万亩的港口土地,怎么说呢,大约可以理解成齐王在天津那边的情况。不过安南不比大明,我的生意没有那么大。”
蹇义顿时瞠目,生意虽然不如大明大,但是那边自己说了算啊!也不会像齐王这样,这么多神仙盯着。
“那,那你是怎么弄钱,怎么买粮的,能不能说说?”
徐景昌一笑,“这个容易,我在那边设立了一个钱庄,还拉了不少当地的豪强,大家伙一起发财。”
蹇义好奇道:“真能发财?”
“当然能了,天官请想,胡朝刚刚篡位,还有许多人,担忧身家性命。咱们过去了,设立钱庄,他们既要跟大明做生意,又要防着被吞了,自然而然就把钱放进了钱庄,让咱们帮着保存。既然有了钱,我贷款出来,买点粮食,还有什么难的。”
蹇义眉头紧皱,“不对……安南也不是那么昏庸无能,他们和大明有仇,不会坐视咱们买走粮食的。”
徐景昌笑道:“谁说是咱们买的?我是让琉球出面,向安南买粮。毕竟琉球土地狭小,经常遭遇风灾,土地绝收,百姓没有吃的,从外面采购,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蹇义恍然,随后又露出感慨的神色。
“定国公,你用安南的存款,打着琉球的旗号买粮,万一出事了。那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们两国闹去吧!反正跟大明也没啥关系。”徐景昌理所当然道:“你总不能奢望我一个开钱庄的负全责吧?我只是投资失误罢了。”
蹇义绷着,盯着徐景昌,暗暗在心中告诫自己,千万别碰这兔崽子的生意,更别跟他走到一起去,不然怎么坑得都不知道。
朱高炽突然道:“安南那边能一年三熟,占城稻更是天下闻名,他们不缺粮食。但我还是不知道,这些粮食怎么送去辽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