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徐景昌举起酒杯,胡濙稍微迟疑,立刻举起酒杯,“定国公,下官才学不显,名声不济,侥幸到了定国公手下,您竟然能将令郎交给我,下官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说完,他把酒一饮而尽。
徐景昌十分满意,笑道:“胡先生,以后犬子就要麻烦你了。”
徐景昌挑选了胡濙当老师,这是个很令人诧异的安排,因为正如胡濙自己说,他名声不显,才学不佳,同科的杨溥早就入了内阁,他都没有入选,要不是最近不断有人外调,他根本没资格入通政司。
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徐景昌就把儿子交给了他。
其实这正是徐景昌的厉害之处,徐家公子,想拜谁自然是随便挑,老和尚姚广孝,外公六首黄观,大爷爷徐辉祖……才智卓绝,文武全才,谁也不会拒绝。
但似乎问题也出在了这里,高门大户,总是缺少点东西。
四世三公,赫赫扬扬,其实什么都不差,只是在最后一刻,不敢孤注一掷,以至于官渡之败。
徐景昌对儿子的期盼,还是相当高的。
他安排妥当之后,转过天,又早早来到了通政司……他首先到了正堂,挨个部的政务,他都没放过。
“工部的速度很快,积欠竟然这么少?”
胡濙连忙躬身道:“回定国公的话,如今皇宫已经建造完成,京城没有大工。几处治水也都差不多了,北平那边归行部负责,长城建造,又是兵部在管,工部这边属实没有更多的事务。”
徐景昌点头,他拿过来具体的清单,略看了看,就说道:“这里面有吴淞江的治水,还有松江府的码头,又有杭州的堤防,这三处只给了中等考评……你让通政司的人去查一下,尽快回报给我。”
胡濙稍微迟疑,不解其意,可徐景昌吩咐了,他也不能不照办。
因此胡濙立刻安排专人,前往三处彻查。
然后胡濙就惊呆了。
根据密报,这三处全都不合格,尤其是吴淞江治水,更是虚应故事,根本没有按照朝廷要求的做,上报给工部的计划,就真的只是个计划。这玩意至少有一半以上的经费被浪费了。
胡濙也想不明白,他后来私下里询问徐景昌,道理何在!
“胡侍读,你要清楚一件事,下面的官吏是好大喜功的。但偌大的大明朝,没有那么多功劳可以给他们。因此呢,很多官吏会修一些工程,比如恢复欧阳修的醉翁亭啊,重建北固楼啊,甚至建个祠堂,弄个牌坊,就敢上报,说是大兴教化,百姓交口称赞。修成了河堤,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只给中评?因为如果是优等考评,就会有许多官吏前去凑热闹,而且还会有邸报连篇累牍。再过几个月,就是端午汛了,如果真的出事了,联系到几个月之前的报道,他们就跑不了了。”
胡濙大诧,“定国公,那这样的话,万一出了事,也会牵连到他们啊!”
徐景昌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啊!毕竟河道、工部、地方,还能扯皮,而且万一今年没有发大水,不就躲过去了。再过两年,没准他们就调任别处了,这个雷就交给了下一任,自己乐得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