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云泽首当其冲地“切”一声,眼露嫌恶,声调高昂:“臭老头,拿你的老花眼看清楚些。我们是分开的五个人,看明白了?”
顾达单手执瓶,斜眸看了眼辛云泽:“蠢货,他看我们五个都是一样的。我们五个现在扮演的角色,都是这人的儿子。”
辛云泽翻白眼:“你懂屁啊顾达,我在挑衅他。挑衅,你明白什么叫挑衅吗?”
顾达懒得搭理他,掌心悬空,十指飞快地掐了个诀。
随着手中法诀成形,顾达周身的灵力以她为核心,开始向周遭扩散,背后的一头黑发亦被灵力凶猛鼓动起来。
这九转的曲折回廊当中平静非常,没有风,一丝也没有,以至于地上微小的枯叶都安安静静,不为所动。
这般情形下,顾达神色散漫,勾唇一笑。她背后黑发像被狂风席卷般猎猎飞扬起来,竟无端生出几分邪佞之气。
程伏骤然想起某次训练中,陈谦茹与她介绍顾达时说的话:“顾达此人,不隶属于任何修真派系中的一脉。她一介散修,全凭自身悟性与灵根修行,因天赋极高,在几年前,被学府破例招收。”
程伏眼前陡然出现了一层迷蒙的淡黄水幕。
那水幕颜色极其浅淡,不会阻碍视线,却严严实实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她转头看向身侧队员,身上也都有同样的淡黄水幕。
浅淡的酒香自鼻间悠悠传来,程伏精神一振,顿觉耳目都明亮不少。
是【酒盾】。
初见顾达时,程伏醉酒的原因,便是贸然攻破了顾达用于自护的酒盾,生生被那盾的反击灌得神志不清,第二日才完全醒过酒来。
陈谦茹那日所言,依旧若有似无地萦绕在程伏心上。
“她平生漫无所求,唯一的爱好便是闲来无事饮上一口小酒。故而顾达以酒为道心,修行酒道,又因常年踽踽一人,什么都略通一二,习得的技能也乱七八糟,许多方面都有涉及。故而她境界虽高,担负的,却是队伍当中有些边缘的【均衡位】。”
透过柔和的浅黄,程伏看见老父亲原本盯着自己的凶恶眼神,缓缓转向了技能大开大合的顾达。他嘶吼一声,脚下踏出一式标准的突进步法。
五转携电步。
那绝不是凡人能够习得的功法。
他竟是个修士。
步如其名,这步法共有五转,一转比一转繁杂。
每一转都套着上一转所蕴含的技法,需要使用者融会贯通,否则很容易在实战中作茧自缚,对修者自身要求较高。
此刻,老父亲一转踏来,足下从容迅疾,没有半点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模样,倒像是很早之前就将这步子融会贯通在心,终于在合适的时机神通尽显。
他血红的眼球之上都覆满了恨意,扫帚带着凌厉的疾风一棒打来——
“叮”一声,顾达指尖微扬,玉瓶直直浮到老父亲扫帚前,发出清脆的相撞之声。
程伏眼眸一动不动地凝视战局,目光有如实质。
玉瓶悠悠而起的轨迹、老父亲步法即将要扭成第二转的动机,在她眼里一点点分明起来。
四个队友俱都摆出攻击的态势,眼看就要一齐朝着老父亲攻去。
程伏面上没有神色,眼神却极凝实。素白的腕上蓝光闪烁,她唇瓣微动,声音一点点送进队友耳中:“顾达牵制,其他四人停止进攻行为,留在四周。”
辛云泽和廖子泸剑已出鞘的,闻言俱是怔愣一下,停了手中动作。陈谦茹也如梦初醒般放下施咒的手,目光投向程伏。
合格的参赛队伍中,队员将对【指挥位】绝对听从。
老父亲神智已经不太清醒,却仍然对危险有着近乎直觉的预感。他手中扫帚应声转向,划出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弧轨迹。假如四人没有及时收手,恐怕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进攻时的状态若是差些,反应慢半拍,就要硬挨一下老父亲使了蛮力的攻击。
顾达已是化神中期的实力,老父亲此时周身散出的威压,丝毫不弱于顾达,甚至更胜一筹。
廖子泸心惊胆战地捏紧手中轻剑。
在心魔境的第一场景中,她见这老父亲武功粗疏,又没什么真本事,心下便对这角色有些轻慢,攻击时完全舍弃了周身防御,将所有灵力灌注于剑尖,一往无前地击去。
不曾想,老父亲背后长眼一般,转手便狠狠回击过来。
他是能与顾达对峙的角色。廖子泸想到这里,背上顿时冷汗涔涔。
不能轻慢。心魔境是相当于历练境的存在,与平时的演武操练全然不同,最是险象环生,不能够掉以轻心。
老父亲向后一下盲击不中,又挥舞着扫帚朝面前的顾达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