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的瞬间,手指下滑,不小心点开了一段视频。
视频开始播放,安静狭小的空间里,楚知意温柔好听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的确,安之从小到大都很受欢迎,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舞蹈上,她热爱舞蹈,热爱舞台,更热爱艺术。”
“她忠于艺术,对自己的要求极其严苛,并没有考虑过结婚生子,毕竟对于一个舞蹈艺术者来说,婚姻很可能会危及事业。”
“安之的舞蹈生涯还很长,所以可能要让镜头前万千想娶安之的广大男观众伤心了,但还是谢谢大家对安之的喜欢……”
……
安之没动,视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她不是傻子,楚知意虽然在采访时说了误导人的话,但并不至于被人引申成现在这样。
这个热搜不可能没有楚知意的手笔。
而楚知意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她不肯退婚,不肯交出订婚信物,于是便想以此表明女方的态度,逼她的未婚夫主动退婚成全她。
一边握着婚约,一边向全世界说自己只在乎事业不想嫁人,对于一个已有婚约的人来说,这些话就是在打男方的脸。
安之终于知道为什么楚知意最近会这么忙了……
南桑还站在洗手间门口没走,她并不十分清楚安之和楚知意之间的事,但是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反反复复的声音,无端觉得难受。
过了一会儿,音频停了,门被打开,安之眼睛红红地看着她,声音格外低哑,“楚知意呢?”
南桑一愣,她认识安之六年,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安之直呼楚知意的名字。
……
彼时,时怀瑾正在厨房处理食材。
刚摘下来的玫瑰和芍药整整齐齐的摆在编织蓝里,水流沽沽,被开到最小。
修长的手指捏着花、茎置于水龙头下方,细细地水流从盛开的花朵上一瓣瓣冲刷而过,摇摇欲坠的小水珠沾在花瓣的细绒上,晶莹剔透。
流理台的最前方立着一个平板,页面双开,上方页面上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数字不断更新着,下方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和桌边的一张张人脸。
时怀瑾的视线盯在屏幕上,手上继续洗着花瓣。
视频对面的人一边汇报着,一边不自觉地将视线投向时怀瑾手中的花朵上,脑子里自动弹出无数个问号。
他们时总六点过后就不会留在公司处理事务,就算偶尔有不得不开的会议,也都是采取视频的形式。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规矩,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雷打不动,大家也都习惯了这种模式。
但是,他们从来见过时怀瑾在镜头对面洗花。
芍药洗完洗玫瑰,这都快洗一个小时了。
……
会议开完的时候花也洗好了,时怀瑾擦了擦手,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
时怀瑾皱了眉头,就在他想放下手机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看到上面的名字,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爸,有事?”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你已经把婚退了,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毕竟老大不小了,我和你爷爷爷……”
“爸,你听谁说我退了?”
察觉到时怀瑾的语气不对,时修反问:“你没退?”
“嗯。”
“那楚知意这是什么意思?”
时修是个温柔的人,脾气温和,鲜少有动怒的时候,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脾气,“他们就这么不把我们时家放在眼里?”
“你上网看看,婚约还在就爆出这种新闻楚知意是想做什么,是想提醒我们拖累了她女儿的事业发展吗?”
时怀瑾打开平板上微博简单看了几眼,懂了他父亲为什么会如此生气。
“爸,我会处理好的。”
“嗯,你要记住,我们时家从来不受这种窝囊气,现在不是她不想嫁,是我们时家不想娶!”
闻言,时怀瑾有瞬间的怔愣,眼前突然闪过那个像小兔子一样柔柔弱弱的女人,她低着头,声音很小,但语气却极为认真:
“我已经订婚了。”
眨眼,女人消失不见。
若是在还没认识瑜安之之前,他想他也会和父亲又一样的想法。
可在和瑜安之相处几次之后,想法就变了。
时怀瑾抬手揉了揉眉心,端起洗好的花往外走,“爸,您就别管这些了,我不会让时家丢了脸面。”
“我还有事,先挂了。”
“等一下。”
就在时怀瑾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时修突然叫住了他,但是却沉默着没说话。
“爸?”时怀瑾出声提醒。
时修深深叹了口气,终于出声,“阿瑾,你妈和陈叔叔要回国了。”
时怀瑾脚步一顿,而后垂下了眼眸若无其事道:“知道了。”
云淡风清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动。
这次,他没再等时修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径直走到阳台,将花一朵朵在竹制簸箕上整整齐齐地摆好。
慢条斯理的动作极为认真,严肃得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
晾好花后,时怀瑾回到了客厅,刚坐下手机又响了起来,是助理关靳的电话。
一般情况下,关靳不会轻易打电话烦他,除非是遇到很棘手,棘手到不能处理的事情。
“时总。”
“说。”
“楚知意楚女士想见您,我推了,说您下班了不见客户,但是她说……”
时怀瑾捏了下僵硬的脖子,淡声道:“说了什么?”
“她说她不是客户,还说……还说拒绝未来丈母娘是一件很没有教养的事情。”
很没有礼貌的话,时怀瑾半阖这眼眸靠在沙发上,突然勾了勾嘴角,嗤笑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