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舔了下唇瓣,把头偏到了一边。
闭上眼,昨天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安之忙扯过毛毯盖住了头。
这也不能怪她啊。
时怀瑾唇上沾着水,汗水直往下淌的样子实在太撩太性、感,色令智昏,她忍不住。
再说了,那么没见,今天过后还要继续分开那么久,她也很想他,很舍不得。
……
十一月三十号,一切准备就绪,时怀瑾被推上了手术台。
而与此同时,金雁子国际芭蕾舞比赛正火急火燎地进行着,安之正在听赛前指导,把她熟悉得不得再熟悉的规则再听一遍。
从最开始参加少年组到后来的青年组,再到现在二十三岁成人组,这是她第九次坐在这个位置。
以往的每一次,安之都听得很认真,但这次,她却三番两次的走神,压根没怎么认真听。
若不是因为离开会被视为弃赛,她肯定早就请假飞到时怀瑾身边去了。
休息时间到,安之立刻拨通了电话,时怀瑾刚做完手术,昏睡着,má • zuì还没退,接电话的是时修。
时修告诉她,手术很成功,只是还需要观察,只要在观察期内没出现什么异常,时怀瑾的眼睛就能恢复到十年前,只要好好保护,能维持好几十年。
说完之后,何清歌又抢过手机叮嘱了她几句,而后才挂断了电话。
安之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她将手机抱在胸口,用力吸了一口气,忍住眼泪,而后目视前方,迈着坚定的步子往回走去。
时怀瑾在努力,在奋力斗争。
她也要努力,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
只要想到最后的决赛那天,时怀瑾会坐在台下看她,她心中就充满了斗志。
……
接下来的两周,比赛连着来,从最初的基本功到最后的舞蹈创意比拼,一层一层往上刷,留下的人越来越少。
来自世界各地的两百名舞者最后只剩下了五十名,其中,女子单人舞组只有五人,安之是其中之一。
终于,最后的总决赛如期而至,安之很早就到了赛场,和其他舞者一起,在官方的安排下,有序上场。
诺大的舞台空旷寂寥,而台下却格外拥挤,坐满了人,有目光如刀的评委,也有满眼期待兴奋的观众。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人,熙熙攘攘,各种国籍各种发色肤色都有。
安之知道,时怀瑾就坐在人群里,但是她找不到他在哪里。
前面的舞者表演完,终于轮到她了。
安之站上了舞台,立刻进入角色,一眼也没往台下看。
音乐响起,她认真的表演起来自己的曲目:
--胡桃夹子选段:花之圆舞曲。
安之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基础扎实,能力过关,但是心不够自由。
她心里有过不去的坎,对芭蕾的爱恨交杂严重影响到了她在跳舞时的情绪,所以她在情绪把控上,会弱一点。
这一点,能瞒过普通观众,却逃不过台上敏锐的评委。
再加上,那唯一的名额每年都是她,即使她从来没有拿过奖,所以很多人都在怀疑有潜、规则,甚至有时候,她自己都会怀疑。
只要一站上这个位置,她就有很大的压力,压得她喘不上气,总担心如果输了怎么办,会不会又被骂,可越是担心,就越会输。
但这次不一样,她很清楚自己是努力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也是第一次,目的性如此强。
因为时怀瑾在下面看着她,她想把这支舞送给他。
完全自由的她,在舞台上就是一只粉色的天鹅,优雅美丽,在水上轻盈欲飞。
又像花中精灵,活泼、灵动,追逐着舞台中间跳动着的光圈。
小天鹅踩着足尖鞋绷紧直立、行走、跑跳,在舞台中间跳跃、旋转、转身,化身为音乐盒中跳舞的小人。
众人的视线完全被她吸引,特别是最后长达二十五秒的单腿旋转,其中夹杂着复杂的腿型变换,快而稳,引得大家掌声不断,惊呼不停。
……
舞台下的观众席,右侧方中间的那排位置上坐着一排黄种人,正是时家一家,还有楚谨行。
宁歌也在,她顺便把宴离生也拉了过来。
时怀瑾被人群包围着,他和普通观众一样,抬眼认真地看着舞台,目光牢牢地锁在他的小天鹅身上。
在别人的眼中,这只小天鹅非常漂亮,光芒万丈,非常自信。
可只有他知道,她曾经是一只极其脆弱的金丝雀,身上一直笼罩着一个隐形的牢笼,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
而现在,她成功地摆脱了牢笼,破茧成一只优雅的粉天鹅,给人带来无限惊喜。
他看过安之很多次现场,但芭蕾,这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就是在世界级最高的舞台上。
时怀瑾突然觉得心中滚烫,欣喜、自豪、骄傲……各种情绪往上涌,满满地快要溢出来。
上帝只用了七天就创造了伊甸园,最后一天才想起没创造人,于是才匆匆忙忙的创造了亚当出来。
一段时间后,看着亚当孤零零的一个人,很可怜,上帝又取了他的一根肋骨,创造了夏娃。
所以夏娃是亚当身体里的一部分,缺了夏娃,亚当就不再完整。
时怀瑾曾经不解这个故事的含义,可现在,他懂了。
心爱的女人就是男人的肋骨,是最靠近心脏的那一根。
安之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是他的肋骨,所以她脚下的每一步,都直接踩在他的心上。
她的舞步,每一步,都舞在他的心间,惊起他内心的颤动,于是,心跳了,动了。
……
一次又一次,安之主动或被动的锲而不舍,终于,在经历过连续八次的失败过后,在第九次成功了。
她最终还是拿到了那座连续和她失之交臂的金奖杯。
掌声雷鸣,在漫天飞舞的彩带中,安之弯腰鞠躬,红了眼眶。
……
傍晚六点,比赛全部结束,安之急着出去见时怀瑾,连衣服都没换,只披着一件大衣,手上还抱着奖杯,避开记者往外跑。
还没出后台,她就被人拦住。
拦住她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金发碧眼
安之认识她,她想,只要是跳芭蕾的,很少有人会不认识这位。
巴依诺娃,苏联著名的芭蕾艺术家,出生于芭蕾舞世家,曾是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主要演员,现在瓦岗诺娃芭蕾舞学院任教。
巴依诺娃微笑着看着安之,用一口流利的中文邀请她去莫斯科芭蕾舞节表演。
对于芭蕾舞导演员而言,这是一根镶钻的橄榄枝了,但安之拒绝了。
似是没想到安之会拒绝,巴依诺娃愣住了。
南桑也愣住了,等人离开后,她不解地问:“安安,你刚刚为什么不答应?”
“要知道只要在莫斯科芭蕾舞节上露面,全世界的芭蕾舞节你都能逛一圈,全球环游!”
安之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想去。”
人生就是这么矛盾。
楚知意一直把她绑在身边,她就像一个傀儡,只能做楚知意想让她做的事情,那时,她只想摆脱楚知意,去外面看看广阔无界自由自在的世界。
而现在,时怀瑾给了她最大的自由,让人四处遨游,可她却只想,回到他的身边。
她好像有点明白了,真正的自由不在于地方有多大,环境有多广,而在于心。
想到这里,安之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几分,抬脚迈出剧院,抬眸,就看到时怀瑾正靠在右边的大树旁等她。
看到安之出来,时怀瑾抬脚往前,一步一步朝她走近,眸中带笑,双手背在身后。
就在时怀瑾想将背在后面的手拿出来的时候,安之先伸出了手。
她将手里的奖杯递上前,仰着头,笑眯眯地看着时怀瑾,十分豪气,语气自信又骄傲,“送给你!”
垂眸,视线落在还绑着红丝带,刚出炉还热乎乎的奖杯上,时怀瑾轻笑了一声,抬起一只手压下安之的头,另一只手伸向她的脑后。
他的手只在头上停留了一秒不到的时间。
安之感觉头发上好像插进了什么东西,回头,时怀瑾正好撒开手,一扬,轻盈的白纱散开,轻柔地披在她的背后。
安之愣了一下,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时怀瑾朝她伸出手,缓声道:“我的新娘,走吗?”
爱越过山水,你荣耀加身时,我正寻径而来,只等你点头,许你往后余生。
安之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将手放在时怀瑾的大手上,开心的把自己的一生交到他的手上。
真好,皇冠加冕的这天,最爱的人恰好给她戴上白纱。
安之从来没有那一刻,觉得生命对她如此优待。
直到这一刻,她才猛然发觉,人生其实一点也不矛盾,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世界,只要他在身边,她随时都可以环游世界。
背后,突然响起一阵很大的噪音。
白色的直升机转动着螺旋桨,缓缓落地,机尾吊着一串壮观的彩色气球。
时怀瑾看了安之一眼,笑着牵着她,往直升机降落的地方走去。
后面的记者闻声而来,激动地指着前方,举着摄像机追了上来。
安之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和时怀瑾相视一笑。
她一把扔开了肩上束手束脚的大衣,露出里面的粉色芭蕾舞裙,和时怀瑾手牵着手跑了起来。
身后,咔嚓咔嚓的声音不停,闪光灯不断。
瓦尔纳是一座著名的海滨城市,剧院外的海岸线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夕阳下落的地方。
咸湿地海风吹过,银铃般的笑声被吹散,白色的头纱扬了起来,长长的拉在身后,飘动着。
那两道手牵着手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视线。
螺旋桨持续转动着,彩色气球拽着直升机朝夕阳的方向远去。
机舱中,安之陷在时怀瑾的怀里,仰头吻他,头纱的白纱从机窗坠下,在空中肆意飘扬……
--正文完.
(有福利,记得看作话!!!)
作者有话要说:福利:周末,戳我:热情巧克力。
番外下周四更,大家可以先看隔壁连载的小短篇《弱点》,下本开宁歌和小宴总的文《危险距离》,求收文案:
天桥底下,宁歌偶遇一小帅哥,见小帅哥把一叠红钞扔给路边乞丐,她咋舌,简直想端个破碗和乞丐排排坐。
再遇,她是调酒师,小帅哥是新来的鼓手,腰细腿长臀还翘,腰腹上的猫爪纹身,直往她胸口挠,偏偏脸上又写着生人勿进。
“你那天为什么把钱都给乞丐。”凌晨下班,她上前问。
小帅哥抬眸:“喝多了”
说完,他低头喝完面汤。
宁歌抿唇,分他一半泡面伴侣,悄咪咪勾他的手,“跟我回家,我养你。”
后来,酒吧换老板,他坐上加长林肯扬长而去,宁歌才知道,哪有什么人穷志高小帅哥,只有下凡历劫的太子爷。
她用半根肠,换太子爷夜夜无度,倒也不亏。
重逢是多年后,她是美艳黑红女星,面试乐队鼓手的角色,他是风流不羁小宴总,出品方。
导演临时出题:打架子鼓。
宁歌笑笑,一手架子鼓行云流水。
导演:“为角色找老师学过?”
“算是。”
“时间这么短,你找的老师很优秀。”
小宴总笑,与有荣焉。
宁歌答:“我给他打99分。”
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她勾唇一笑,“满分一万。”
宴离生正打勾的动作顿住,笑容一僵。
事后,宁歌被男人堵在墙角,“满分多少?”
宁歌捏住下男人的下巴左右看看,“噢,不好意思,我记错了,满分一个亿。”
当晚,冤家再次路窄,包厢内灯影迷乱,她即将被人拉到腿上,却被人截胡。
宴离生抱着她往隔壁的空包厢走,“今晚让我涨涨分?”
宁歌攀住他的颈,笑得风情万种,“好啊。”
——没有什么旧情复燃,只是恰好,她需要靠山,而他需要荒唐。
可小宴总荒唐脱了,公司被抢,宛如丧家之犬。
宁歌找了半座城,最后在家门口捡到狼狈的他,她拿出易拉罐的环,“跟我结婚,我养你。”
自此,小宴总变成暖床宴宝,在被老婆包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宁歌私以为,用拉环换来了一个帅气活儿好的老公,还是不亏。
直到颁礼上,他一身正装,人模狗样,“过来。”
宁歌转身跑了,连奖杯都不要。
这特么连落魄小宴总都是假的,他明明还是高高在上的宴祖宗!
掰掰了您!
“老婆,你跑什么?”
“我们离婚吧!”
“???”
——
宴离生十九岁生日那天,爸妈给他留了一大笔钱,他像往常一样,随手扔了,回头,一个小姑娘张嘴瞪着他。
隔天,他在酒吧撞上这姑娘,姑娘很有意思,十七八岁,胸大腿长脸漂亮,却画着成熟的浓妆,调得一手好酒,还要养他。
他回勾住了她的手,从善如流,一碗面分作两半,一张小床挤着两人,吃不饱,但是睡得很好。
分开后再遇,是在声色犬马的场合,她一身媚骨即将贴进别人的怀里,他一手拽了过来。
若是她一定要这样示人,那么对象只能是他!
反正他荒唐,多一次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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