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捧住安之的脸,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见安之好像急着要把他带出去,他也没吻多久,浅尝辄止,然后乖乖被安之牵了出去。
一出卧室门,一阵食物的香味就往鼻子里涌。
时怀瑾第一反应是安之让楼下送了餐上来,可看着安之身前的围裙,他立刻又推翻了这个想法,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安之牵着时怀瑾往餐桌走,压住满心的激动,捏了捏他的手指,“瑾宝,闭眼。”
时怀瑾听话地闭上了眼,嘴角带笑,“有惊喜?”
安之点点头,“你等下就知道了。”
她心里对接下来发生的事其实挺没底的,自己也不知道会是惊喜还是惊吓。
半分钟后,两人慢吞吞的到达了餐厅,时怀瑾在餐桌边坐下,得到安之的准许,睁开了眼睛。
他终于懂了安之为什么会急着把他带出来。
眼前木色的棉麻餐垫上,小碗里的白米饭堆成一个小小的山丘,正往上冒着热气,白色的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三菜一汤。
辣椒炒肉,西红柿炒蛋,蒜蓉小青菜,再加一个豆腐蘑菇汤。
都是很简单的家常菜,卖相不算好看,但也都过得去。
见时怀瑾不动筷子,安之在他身边坐下,夹了快鸡蛋放进他的碗中,而后放下筷子,支着下巴看着他,有些期待地问道:“你快尝尝。”
时怀瑾点了下头,终于动了筷子。
看着时怀瑾夹起菜放进了嘴里,安之无意识地咬紧了下唇,有些紧张。
她从来没有下过厨房,学不了时怀瑾那么复杂的菜式。
就这几个菜,她就花了整个下午的时间,还倒了很多实验品,才得到这么几个稍微看得过去的。
西红柿有点生,味道没进鸡蛋里面去,所以鸡蛋几乎只有鸡蛋的味道。
时怀瑾没回答安之的问题,吞下了鸡蛋之后,他又夹了口辣椒炒肉,味道还可以,就是稍微咸了一点。
辣椒炒得很熟,被细心的去了籽,但依旧很辣。
时怀瑾动作一顿,放下了筷子,朝安之严肃的伸出了手,“手拿出来,给我看看。”
猜到时怀瑾想的是什么,安之连忙道:“我很小心,没切到手。”
时怀瑾不动,定定地看着她,坚持要看。
安之没有办法,只好把手伸了出来,放在他的手上。
她的手心有点红,和手腕处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时怀瑾敛下没有,在她手心轻触了触,“辣不辣?”
安之盯着时怀瑾的头顶,抿了下唇角,小声道:“有点。”
说完,她又强调道:“只是看起来严重,其实只有一点点辣,真的只有一点点。”
语毕,她用另一只手将桌子上的菜都推到时怀瑾的面前,鼓了下腮帮子,“你还没有说好不好吃。”
时怀瑾还是没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认真的将三菜一汤都喂进了胃里,而后拿过纸巾擦了擦嘴,转头看着安之,认真道:“你做的特别好吃,我很喜欢。”
听到满意的答案,安之立刻笑了。
“但是安之,你没必要做这些。”时怀瑾把安之拉进了怀中,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发心,“你是不是忘了我家是干什么的了?”
“我没忘。”安之喃喃道,挪动着往时怀瑾身边蹭了蹭,低头捏着时怀瑾的手指玩,“可不能总是你照顾我,你能做的我也可以学着做,我可以照顾你,也可以照顾自己。”
说着,她顿了一下,仰头在时怀瑾下巴处啄了一口,“我还可以当一个好妈妈,照顾好宝宝。”
时怀瑾低头看着安之沉默了,眼眸深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收拢了手,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很想要个宝宝?”
安之点点头,“想。”
她想要一个像他的宝宝,软萌萌的,可爱的小宝宝。
“可是安之,我还有很多不确定。”
时怀瑾转头看向白色的墙,视线没有落点,声音异常低沉,“我不确定宝宝会不会健康,更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当一个好爸爸。”
夜盲是刻在他基因里的,遗传的几率很大。
天生的眼盲很可怜,但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见过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景和好看的色彩之后,又要失去它。
而从小就知道这个真相的人,在以后的岁月中,无论看到多美的东西,在一开始的开心过后,下一秒就会不自觉的担忧,于是对美就有了执念,看上的东西都要想办法带回家,不顾一切的带回家藏着。
他就有这种执念。
他很了解这种病,其实也说不上特别严重,但是会伴着人的一生,困扰人一辈子。
就算是运气好没什么事,也会一直担惊受怕,害怕有一天,会彻底看不到这个世界上所有美丽的景色。
更重要的是,生孩子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并不是生了就可以,还有以后的教导和陪伴。
想当个一个好爸爸很难,他害怕,怕自己的孩子会和曾经的自己一样。
他这样的人生,不需要再复制一遍。
闻言,安之仰头盯着时怀瑾的眼睛看了很久。
在宁歌的提醒下,她意识到了第一点,却还是没想到第二点。
时怀瑾的抗拒,不是因为不喜欢,也不是不想要,而是因为害怕和不确定。
良久,安之笑了笑,抬手环住了时怀瑾的胳膊,认真道:“瑾宝,你一定会是一个好爸爸。”
时怀瑾垂眸看着她,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瑾宝,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对爷爷而言,你是一个好孙子,对爸来说,你是一个好儿子,对你的员工来说,你是一个好老板,对我来说,你是最好最好最好……的老公。”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很多种身份,身份多了,于是就会有疏忽的地方,但你没有,你能扮演好所以的身份,游刃有余。”
“所以就算是当了爸爸,你也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至于眼睛,你要相信我们的宝宝会是个幸运的人,你能遇见我,宝宝也能遇到一个和我一样,或者和你一样的人。”
时怀瑾低头看着安之,看了很久很久,最后将头埋在她的肩头,侧过头,亲亲她的颈侧,”好。”
“我们顺其自然。”
他怀着的女人看着弱小,但其实比他要勇敢,就算经历了这么多,受伤过,失落过,绝望过,但她却从不怀疑这个世界上的爱。
那些难熬的日子,她脆弱过,却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认真而努力的勇敢。
她像是一根细细的丝线,富有弹性,韧性非常。
“嗯。”安之偏过头,亲亲时怀瑾的额头,“不急,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我们还年轻,还有很多事没做,我舞还没跳够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