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下雨天和睡觉最配了。
窗外雨声不住敲打着玻璃窗,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吃饱饭足的糖糖本来睡得正好,忽的却听见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
很轻微的一声啜泣。
糖糖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下一秒,屋内的啜泣声却更大了。
糖糖陡然一惊,从狗窝中探出一个小脑袋,这回终于判断出哭声的来源。
是从小主人房间发出来的。
陆星洲有洁癖,但是沈识秋没有。
往日趁着陆星洲没在家,糖糖都会偷偷爬上小主人的床,和沈识秋相拥而眠。
白色小狗狗和沈识秋关系可好了,所以听见小主人的哭声,糖糖下意识往沈识秋卧室冲去。
习以为常扒拉着房门。
没推开。
情急之下,糖糖又嗷呜唤了几声,可惜没人有空理会它这只单身狗。
屋里的啜泣声只短暂停了几秒,复又继续。
糖糖急得在门口打转,小爪子时不时在房门扒拉好几下。
可惜都被窗外的雨声淹没了。
再次等到房门打开时,已经是三个小时后的事了。
而且从小主人房间出来的还不是本人。
一瞧见陆星洲从沈识秋房间走出,糖糖整个狗头都愣住,睁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陆星洲。
又嗷呜嗷呜唤了好几声,企图从陆星洲脚边钻过,溜进沈识秋屋里。
无奈陆星洲反应极快。
糖糖大半个身子都还在门外,陆星洲已经单手拎起狗狗后颈。
和小白狗对视两秒后,男人忽的眉角微挑。
“小流氓。”
糖糖:???
陆星洲声音淡淡,伸手捂住了白色小狗一双眼睛,他轻声:“别乱看。”
糖糖更迷茫了。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小主人肯定受了陆星洲的欺负。
不然怎么陆星洲不让自己进屋呢。
……
在这之前,沈识秋一直以为陆星洲是一棵坏掉了的发财树。
如果不是身体不好,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不会发芽呢。
怕伤害到陆星洲的自尊心,所以沈识秋很贴心,没再提发芽的事。
然而所有的推理在三个小时之前全部被推翻。
陆星洲端着牛肉面进屋的时候,沈识秋还在盯着天花板,怀疑人生。
陆星洲随手将女孩头顶支起的碎发往下压了压。
随口一问:“想什么呢?”
沈识秋还在神游之际,心里话都说了出来还未知。
“在想哥哥好像也不是不行。”
陆星洲挑眉,着重强调了其中两字:“……好像?”
房间安静,只有淅沥的雨声环绕。
牛肉面浓郁的香味飘来,沈识秋吸吸鼻子,才记起自己晚餐还没吃的事。
陆星洲这些年的手艺都没落下半分,甚至还将沈识秋一张嘴养刁了。
小姑娘半点也没察觉到陆星洲话中的危险之意,还好心给人解释。
“我以前一直以为哥哥身体不太行的……”
说着,沈识秋已然掀开被子,翻身准备下床。
声音虽然不大,不过架不住两人离得近,所以也一字不落落入陆星洲耳中。
沈识秋的本意是指陆星洲不能发芽的事。
可惜落在陆星洲耳中,却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更深露重,陆星洲隐在夜色中的一双眸子晦暗不明。
他轻轻扬了扬唇角,声音懒洋洋的:“……是吗?”
沈识秋附和点头:“对呀,我本来还担心……”
余下的声音都被惊呼声代替。
沈识秋猛地睁大眼睛,脚尖还未来得及点地,整个人突然被人拦腰抱起。
好不容易套上的拖鞋忽的掉落在地。
天旋地转之间,眼前的视野倏然换了一换。
陷在柔软的床垫之上时,沈识秋理智还未回笼,只是怔怔瞪圆了双眼。
错愕盯着距离自己不过三寸之距的陆星洲。
灼热的呼吸交缠在一处,分不清彼此。
“哥,你……”
余音尽数消失在唇齿之间,只听得低低的笑声在耳边落下。
“那你现在可以不用担心了。”
……
……
在这个夏天的末尾,陆星洲和沈识秋回了趟南城。
虽然搬去了省城,不过老家一直都是有专人打扫的,所以并不脏。
毕竟是老房子,小区人员变动不大,来来往往都是那些人。
车子熄火时,沈识秋本来还在假寐,倏地却被车外一阵喧嚣声吵醒。
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
“你走路能不能小心点,都撞上人家车了你还玩手机!”
“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游戏,正经事都没做一件,我看你一辈子工资都买不起这车一个轮子……”
声音戛然而止。
多年不见,小孩可能不记得,不过大人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跟在女人身后的儿子本来还好奇母亲怎么停了下来,一对上沈明诚的眼睛。
忽的拢起眉:“长得怎么好像……”
话说一半,女人已经不耐烦,猛地拍了下儿子的肩膀。
低声骂了一句脏话之后,女人又一把扯过儿子胳膊,转身上了隔壁楼梯。
隔老远还能听见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沈识秋刚下车,只来得及瞥见女人一闪而过的背影。
她好奇看向沈明诚:“爸,刚刚那是谁呀?”
沈明诚面色淡了些许:“不是什么好的人,不用理。”
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何况也不是什么好的记忆,沈识秋不记得也很正常。
是小时候经常欺负她、拿水枪滋她的胖子。
江庭月和沈明诚因为这事多次上门找人理论,可惜对方母亲就是个不讲理的人。
还洋洋得意,说小孩子就是这样,打打闹闹是常事。
江庭月因为这事都气急了好几回。
沈明诚都说了不用理,沈识秋自然不会理会,眉眼一弯,拽着陆星洲手腕就往自己家里走。
家里还是老样子没有变,沈识秋这些年也跟着父母回过好几次,不过待的时间都不长。
这趟回家,还是为了参加初中的同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