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仙岛靠海,物产丰富。两人一下船便到了烟火气的码头。
老妪挑着一篓鲜虾往集市走。
这时节已快入冬,若是在中原定是没有那么新鲜的虾的。
可这里海产却正丰富着。
宫九闻着水腥味儿微微皱眉,他向来有洁癖,自是不喜这些的。
“公子可要食些?”
一旁卖蟹包的年轻人问。
吴裙一下船便戴上了兜帽,雪色芙蓉顺着乌发婉转而下,遮住了大半面容。
可露出纤弱的下颌,却宛如冰雪一般,在光下让人心悸不已。
那年轻人问的是宫九,可眼神却一直瞟着那位身姿姝丽的少女。
直到两人走出丈远才回过神来,手中拿着凉了的包子依依不舍的放了回去。
白云城中虽有江湖人士,更多却是普通百姓。
这两人白衣胜雪,俱是贵气难言,这一路走过竟也惹了不少人围观。
宫九并未说去哪,吴裙也不问。
两人已走过了大半个城。
男人手中折扇微合。
这白云城最大的成衣铺在城东,可里面最受欢迎的却是珠宝。这铺子是前朝宫中专做点翠的师傅开的。往年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两人进去后便直接上了二楼。
许是见吴裙有些好奇,宫九挑眉道:“这衣服是雪缎芙蓉衣,珠翠自然也不能差了。”
吴裙醒来时发饰都已被火浆融化,一头乌发披散着,虽是姝丽可他却总觉差了点什么。
像他那样的人,自然不能容忍一点瑕疵。
上了二楼便见其中坐着一个穿着宫装的老妇人。
那妇人当然听见了楼梯口的脚步声,可她却并未抬起头来。
“老身一月只做一件,公子来晚了。”
她客气道。
宫九并未多言,只是将手中的令牌扔在了桌上。
那老妪拿起令牌端详了半天,看见其中太平王府的印章后面色微变。
“老妇眼拙,还望公子见谅。”
吴裙微微勾了勾唇角:“你是王府世子?”
她望向那眉目贵气的男人。
宫九道:“我难道不像?”
他唇很薄,抿成一条线时便显得有些冷酷。
吴裙摇了摇头:“不,很像。”
她说到这儿便不说了。
趴在窗边静静等着。
宫九伸手将一块冰翡扔在了桌上。
那冰翡价值千金,便是宫中贵人也求而不得,如今却被随意扔在了桌上。
老妪犹豫半晌,还是问:“公子要什么花样的?”
宫九淡淡道:“芙蓉点山。”
老妪心下已有了计较。
这雕翠费时极长。
楼上一时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喧闹声传来。
却楼下一位锦衣公子。他怀中正搂着怡红院的花魁,和卖布的姑娘争执着。
这公子身份尊贵,白云城中竟是人人识得。
吴裙瞧了半天却也看明白了。
原是那花魁看上了件衣服,却是人家早已订好的。此刻正在那哭闹。
“真丑。”
她叹了口气。
不知是在说那引起争执的裙子丑,还是说那梨花带雨的花魁丑。
那芙蓉点山终于好了,宫九挑眉接过来也算满意。
往桌上扔了张银票。
吴裙长发披散着,这点翠却是不好戴。
老妇人见状,朝底下卖布的姑娘唤了声。她先前一心雕了点翠,自是不知底下已经闹了起来。此刻这一唤倒是让人有些为难。
阿常有些犹豫,却见那锦衣公子冷笑:“不知哪位好大的面子。”
宫九淡淡合了扇子:“阿裙可知是哪条疯狗在乱叫?”
吴裙轻轻笑了笑:“像是从楼下传来的。”
“或许丢根肉骨头便好了。”
她声音清软,南王世子不由眯了眯眼,可当听清那话中一唱一和的意思时面色顿时覆了层寒霜。
他朝身边一直随侍着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冷笑道:“既然二位要这卖布女,本世子却也不夺人所好,这就替二位送上来。”
他话音刚落阿常便被那黑衣人扭送上楼。
南王世子冷冷看着楼上,只等着那口出狂言的两人跪地求饶。
那黑衣人腰间别着一根滚龙榜来,若是放在中原定是有人认得出来。那男人正是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云里神龙”马行空。当年也曾是位好汉,如今却不知为何竟做了这南王世子身边啃食的狗。
马行空上楼后便放开了阿常。转头看向楼上另外两人。
那穿着雪衣的女子始终背对着梯口坐着,幽幽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而另一边却是一个合着折扇的男人。
那男人也在看着他,只是那目光中的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得罪了。”
马行空冷声道。
他话音刚落便出手了,那条滚龙棒直戳双目。
阿常惊叫一声。
那带着血刺的兵器已到了面前。
那穿着白衣的贵公子终于动了。
他只是微微抬了抬手,那扇子便已飞了出去。正好插在了黑衣男人的喉咙上。
“你。”
马行空喉间嘶了声,刹时喷出血来。
他至死也没想到这看似玩世不恭的白衣公子,武功竟如此之高。
宫九啧叹了声,不由有些可惜那柄扇子。
见那布衣女还愣着,老妇人轻咳一声:“还不去替姑娘挽发。”
阿常这才回过神来。
她自小长在白云城,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自然未曾见过这等血腥场面。一时之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经阿嬷提醒才骤时惊醒,慢慢往那窗边美人身边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
突听那美人问。
那声音宛若碎雪之声,让人不由心间一舒。
她低声道:“阿常。”
吴裙轻笑了声慢慢转过身来:“你会梳什么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