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不知何时忽然下起了雨,细雨缠绵,柔柔的敲打着窗扉,连屋内似也都嗅到些清凉的气息。吴裙身子不好向来浅眠,天还未亮时便醒了。她靠在榻边静静坐了会儿,待梳洗好后才打开了窗子。
却未想到这样的天气门外竟早已站了一个人。
那渊渟岳峙的道袍青年负剑立在门外,神色安然。
他肩上落了些细雨,看着像是站了许久。吴裙不由有些诧异:
“道长怎么不唤阿裙一声?”
那披着白披风的姑娘只是寻常装扮,白色带子松松在颈边系着,衬着鸦羽云鬓,却更显得肤色如雪。
祁进在她已恢复了血色的唇上看了眼,微微撇开眼去:“看你昨日疲累,便想着让你多睡会儿。”
他这人看着虽冷漠固执,可若要是对人好起来也是难得温柔。
吴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祁进指尖顿了顿,便见那双清皎如月的水眸软软的看着他。
“谢谢道长。”
她说这话时又轻轻眨了眨眼,眼尾处上挑的弧度像是春/日里的海棠,明媚动人。
祁进心中一动,却又强迫自己从她面上移开目光,轻咳了慢慢道:
“你今日可有好受些?”
她本来今早亦有些难受,细嫩的掌心被掐出了道淡淡血痕,现在仍泛着些粉色。可听闻祁进如此问,却悄悄将掌心往袖中遮掩。若无其事地弯了弯眸子:“阿裙无事的,今日已好多了。”
她语气轻快,祁进却沉下了面色。
“手伸出来。”
对面冷峻的道长声音冰冷,吴裙吓了一跳,掩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着,待看到那人不容置疑的眼神后小心伸了出来。
白皙柔嫩的掌心留了些小口子,红红的,看着有些可怜。
祁进从怀中拿出一小瓶药来,轻轻抹在上面。
他指尖不轻不重,常年练剑的指腹处微微带着丝凉意。
吴裙偷偷看了那低着头的道长一眼,小声问:“你生气了?”
祁进并未说话,只是在抚到最深的伤口时微微顿了顿,过了很久才道:
“以后莫要再如此了。”
他低着头看不清眼中神色来,可语气却有些冷。
吴裙忽然弯了弯唇角:“道长为何对阿裙这般好?”
对面乌发雪肤的美人笑起来瞳儿弯弯的,像是华山上最明媚的日出,在这雾霭细雨中瑰丽难言。
孤傲的青年沉默着收了手,却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或许他自己也没明白,一向守规矩的祁进到底是发什么疯。
洛风在后山断崖边站了很久。
自师父当年叛逃之后,静虚一脉便在纯阳宫中没落了下来。虽有掌门私下相助,可弟子们的身份却依旧很尴尬。
想到前日听掌门说起师娘之事来,洛风心中黯淡。
她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这念头一起,她昨日里面色苍白,柔弱靠在他怀中的情景便怎么也抹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