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芽糖甜甜的,压下了药味苦涩,乌发美人面上也展了笑颜。
祁进握剑的手紧了紧,慢慢抬眼:“阿裙,无论你未婚夫是谁。”
他说到这儿嗓间干涩,在看到那干净柔软的眼神时冷漠的面上渐渐柔和:“你退了婚,我们成亲吧。”
这话沉吟温柔,吴裙转身瞧着他却一句话也未说。
祁进慢慢垂下眼,隐于袖中的手握得紧紧的。那原本修长苍冷的手指上尽是烫伤,看着丑极了。
男人目光暗沉,却忽觉清淡的雪莲香气轻轻拂过鼻尖,身体不由僵了僵。
“我喜欢为我受伤的男人。”
吴裙轻轻笑了笑,安静柔顺地靠在他肩上,静敛的眉眼比窗外的海棠还要艳丽,只消看上一眼,便是那泥根下万死不辞的骨魂。
天暗了下去,药庐中宁静安然,可外间却并不平静。
自康雪烛被逼入恶人谷后便没了消息,众人可惜之余却无人敢入谷擒人。可近来不知是哪里的消息,说那穿着万花旧衣的男人又出现在了秦岭之外。
高绛婷已离去,这万花谷中究竟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
或许吸引他的并非什么珍宝,而是一个绝世美人。
紧闭的窗户上被细小的竹管扎开,一缕青烟缓缓弥散在屋中。看着那榻上美人因疼痛而蹙起的眉头渐渐轻展,柳公子不由松了口气。
裴元与祁进二人已被康雪烛引了过去,这是这药庐最松懈的时候。
黑衣青年勾了勾唇角,抱着怀中人,缓缓消失在了夜色中。
康雪烛武功虽好,可却不是祁进与裴元二人对手。只一照面便已受了伤,可他轻功高明,一时间两人竟也奈何不得他。
天边烟火骤起,散发狼狈青年吐了口血,忽然笑了起来。
“药庐。”
柳公子自将人从万花谷劫出来后便驾着马车悠悠地走着。
他未用本来面目,而是易容成了一个西域商人,连口音也变得奇奇怪怪。
车子直直在闹市走着,大唐民风开放,多年来行商胡人数不胜数,众人也都未曾在意。
那穿着花哨衣服的西域人扬着马鞭正要出城,却忽然被人拦了下来。
这城门外今日不知为何多了许多官兵,李承恩将告示贴好后回过头来,便见手下人跟一个驾着马车的西域商人叽里咕噜不知在说什么。
“怎么回事?”
听见人问,那西域商人嘴一张又开始说了。
“统领。”
阿古皱眉:“这西域人说什么也不让检查。”
昨夜有人刺杀圣上,幸亏大统领紧要关头赶来一枪击退,但那女刺客极为熟悉宫内地势,见行刺不成竟潜入假山中逃走了。
今日这出城的人俱要仔细盘查一番,确保不放过那贼子。
李承恩嗤笑一声,越过马车上的男人一把揭开车帘。
那车内景象暴露在眼前时阿古连忙转过身去。
这车内竟是三个衣衫半露的胖女人,正瑟瑟的看着他们。
西域商人尴尬地笑了笑,用蹩脚的中原话补充:
“妻妾。”
李承恩似笑非笑地看了马车一眼:“放行。”
那车子又摇摇晃晃地驶出了城外。
不知走了多久,确保已无人后马车停了下来。
柳公子撕下面上伪装,皱眉给了车内已看呆的三人一锭金子。
“今天的事谁要多嘴……”
他目光凶狠,几人连忙接了金子点头。
那三姐妹已经离去,柳公子眯了眯眼弯腰揭开车内夹层,却见那藏于板中的美人早已消失不见。
男人盯着空了的夹层忽然笑了起来:“好个李承恩。”
这倒是他第一次失手。
柳公子目光阴沉,却始终想不出是在哪里被掉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