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宫中:
小道士将饭菜放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祁师叔?”
他轻唤了吉门内却始终没有动静,只想着师叔大约是心情不好也未曾多在意。直到下午送饭时看见早上的饭菜还是原封不动的放在门外,这才意识到不对。
推开门进去,那清寂的房间里已空无一人。
李忘生正与洛风说着话,便见门下弟子匆匆忙忙的进了殿。
“掌门。”
那弟子看了一旁还带着伤的洛风一眼,不由有些犹豫。
李忘生目光微眯:“但说无妨。”
他吉音温和,小弟子松了口气,慢慢将方才所见一一道来。
“你是说祁进私自离开了思过堂?”
李忘生淡淡问。
本以为掌门会发怒的小弟子略有些忐忑,却还是点了点头:“今日清晨送饭的时候许就不见了,弟子愚钝,到方才才发现。”
那仙风道骨的道人微叹了口气:“他若想走,你又如何能拦住他。”
祁进虽在五子中排行最末,武功却也不差,他如果想走自然无人可以发觉。
小弟子低着头,便听掌门淡淡道:“此事我已知道,你下去吧。”
大殿上只剩了两人,洛风看着门外目光若有所思。
“祁师叔如今状态不稳,掌门就不怕?”
他面色苍白,负剑而立的样子愈显稳重,便是提起祁进这等与他素有旧怨的人亦是以纯阳为先心平气和的考虑。
李忘生暗暗点头,却知当年大师兄出走一事给静虚一脉的打击终于让这孩子可担重任:
“他如今心魔已生若是强行留住反而不好,倒不如让他出去看看,也算是历练。”
祁进本就固执,当年纯阳宫中除了师父吕洞宾的话外谁也不听,如今只望他能自己看开些。
且不说裙姑娘与大师兄的关系,便是那姑娘如今失踪的消息也足以激起他掩在心底的戾气。
李忘生想到这儿,微微摇了摇头。
“裙姑娘与师父真是那种关系?”
始终不语的洛风忽然问。
两人年岁相差这般大,不光是祁进,便是洛风一月前刚知道也是有些难以置信。
李忘生看了那年轻人一眼,却是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你可有注意到她的裙子?”
那姿容瑰丽的小姑娘虽始终披着白色的披风,可披风下袅袅散开的碧罗轻羽却也并未遮掩。
洛风点了点头,却不知他这番话是何意。
扶着长髯的道长微微叹道:“那裙子唤作百鸟裙,如此你可明白了?”
如果单是半玫玉佩还可让人怀疑,这百鸟裙却是让李忘生不得不相信。
当年大师兄与韦后之子李重茂彼此引为知己,自然也与安乐公主相识。那百鸟裙是安乐公主私密之物,如今出现在裙姑娘身上,即便那姑娘并非皇室中人,身份也必定不简单。
李忘生说到这儿便不说了,洛风心中却有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裙姑娘是废帝李重茂的血脉?”
他想到那苍白孱弱的面容下难掩的贵气,便觉得只有这个解释合理。以师父与李重茂的关系若真是如此,一切便也说得通了。
李忘生负手看着殿外夕阳余晖,已是认同了这个说法。过了许久才感慨道:“只希望这一次不要再掀起腥风血雨了。”
他想到日前玄宗遇刺天策军严守城门之事,已预测到了些风雨欲来的征兆。
洛风不知为何又忆起了那日在太极道场外初遇见裙姑娘之时,她身体那样不好,如今又被柳公子掳去,却不知如今如何了。
他想着,只觉受伤的肩膀隐隐作痛,忽然站出来道:“弟子也想下山去。”
他低垂着眉眼看不出神色来,李忘生微微眯了眯眼:“你要去找那孩子?”
蓝衣青年拱手道:“裙姑娘身份敏感,就这样流落江湖难免不好。”
“更何况她与师父……”
洛风本已说完了,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又补充了句,只是隐于袖中的手却握得紧了些。
李忘生看了他一眼,想起当年大师兄出走时心中犹有旧怨,沉吟半晌:
“如此也好。”
江湖中盛事颇多,万花谷与康雪烛之事已像海中浪潮一般被压了下去,悄然兴起的却是一张剑贴。
一张普通剑贴自然无人议论,可若是由藏剑山庄所发便不一样了。
因为那剑贴代表一种荣誉,只有身负剑贴的人才可参加十年一次的名剑大会。如今江湖人所言俱逃不过这二字来。
茶棚里,戴着斗笠的黑衣人静静喝着茶。
他穿着打扮俱是朴素,可却有种引人注目的气势。这样的气势便是那些门派中的精英弟子也未必有,可如今却出现在了一个破旧的茶棚里。
“你听说没,藏剑山庄的剑贴已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