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萤看着他,时隔半年未见,面前的人威严中又带着几分熟悉,让人莫名有种亲切感。
她小声打招呼:“时叔叔。”
时斯年转头看向她,目光似乎在她头顶停留了两秒,然后开口:“小萤。”
清冷成熟的声线,神态平和:“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千萤抿了抿唇,头垂得越发低。
他似乎看破她心中所想,“时陆一大早出门了,待会让司机带你去找他。”
“不用了。”千萤连忙道:“我知道在哪,待会我自己去找他就好了。”
时斯年停顿片刻,没再坚持,几人到会客厅,对面柜子上正好摆着一张荣誉证书。
千正民眼神变得深远,本能感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时斯年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点头,陷入些许回忆:“当年还是你陪我拿到的。”
千正民笑:“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
“最近这些年怎么样?”时斯年坐下问。
徐管家泡了茶,他们在那里交谈着往事现状,千萤有些坐立不安,接触到徐管家刚好抬起的视线时,终于下定决心。
“爸,时叔叔,我先去找一下鹿鹿。”千萤指了指外头开口,有几分忐忑,时斯年面色如常颔首,千正民抬头欲言又止,最终朝她挥挥手。
“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好。”
千萤从会客厅出来,如释重负,她刚要穿鞋出去,徐管家从后头走过来。
“小萤,我让司机送你过去,他知道少爷在哪个位置。”
老城区离这边不远,春节期间道路畅通无阻,不到二十分钟就看到了庙会。
四处张灯结彩,满目挂着红灯笼,历史里遗留下来的石牌楼上写着老城街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车子开不进去,只能停在路边,司机说早上时陆就是在这里下车,千萤谢过他,关上车门往里走。
今天初二,庙会上格外热闹,街道两边都是卖糖人、年画、泥娃娃等各种从前带着年味的小玩意,路中间有人表演着舞狮,敲锣打鼓,旁边围得人山人海。
千萤费力挤过人群,在中间搜索着时陆的身影,她伸长了脖子,同时手里还在拨通着他的号码,一遍又一遍。
人声嘈杂,四周拥挤,鼻间渐渐闻到了香火特有的气味。
老街的中心区是座寺庙,红墙绿瓦,屋檐上雕刻着纹路精美的神兽。周遭人声鼎沸,香客来来往往,烟熏火燎。
她听着耳边迟钝的嘟声,在某一刻突然被拉长,然后,传来一道熟悉不真切的声音。
“喂?”
“鹿鹿。”千萤唤他,旁边刚好是舞狮队伍经过,锣鼓喧天,他声音一瞬间变得紧张。
“你在哪?”
“我在庙会。”
人流一下拥挤过来,千萤被挤开,被动的让人推着往前走,她费力抬起头频频张望。
“你在舞狮队伍旁边吗?”时陆在那头问。
“刚刚从我旁边经过。”
“你在那别动。”突如其来的一声,电话没有被挂断,却陷入安静。
千萤察觉到什么,踮起脚慌张望着周围,视线穿过人头攒动的陌生面孔,喧闹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四周,在耳边。
她一瞬间心有所感般,抬头往前望去,隔着重重人群,千萤看到了对面的时陆。
两人隔着人山人海对望。
耳边通话一下被切断。
时陆逆着人流大步朝她走来。
一秒、两秒、或许过了半个世纪,千萤飞奔的脚步终于停住,她望着时陆,激动的心情还未平复。
男生猛地伸手把她拉入怀里。
他紧紧抱着她,掌心用力按压在她颈后。
时陆头埋在她肩上,又低又哑的一声。
“你还知道回来。”
“鹿鹿。”千萤下巴勉强搭在他肩膀,眼中有泪:“你长高了。”
她抱紧他,鼻音浓重,“我都快够不着了。”
“你再不见我,就要忘记我长什么样子了。”
“不会的。”千萤不住摇头:“不会忘记的。”
“会永远记得。”
“你只会骗我。”时陆埋头下去,痛苦又满足。
两人分开时,舞狮的队伍早已走远了,锣鼓声不见踪影,只剩下闹市的喧哗。
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中这对紧紧相拥的年轻男孩女孩,或许看到了也只是匆匆一眼。趁着春节庙会来约会的小情侣不少,他们只是其中一对。
时陆紧紧牵着她往前走。宁储他们今天都在,还在庙街另一处逛着,时陆接到电话过来找她,现在过去和他们汇合。
手中传来温热,被人紧攥着,男生的手指长而白,匀称有力。
千萤垂头盯着两人紧牵着的手,不一样,和从前不一样。
以前时陆牵她都是简单地拉着她的手腕,偶尔情绪上来会握她的手,然而现在,十指根根分明交缠在一起,掌心相贴,无比亲密的依偎。
是从未有过的,十指紧扣。
千萤心脏已经狂跳得仿佛不属于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