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昭能站起来这件事本身是值得欢喜的,但眼下的情形实在有些不太妙。沈芜从短暂的喜悦中抽离,开始后悔。
说好了她来的,她的体力已经较之从前有了很大长进,更何况这半年多来她每日早睡早起,都有在强身健体,可眼下……她实在有些不够看的。
她觉得自己还是挺厉害的,折腾完已经不会再生病了,可今日,陆无昭根本没给她发挥的余地。
主动权早早地交了出去,被迫的。
沈芜呆滞地望着不断摇晃的床顶,开始反思,自己究竟是怎么被拽下来的。
天好像在旋转,她好像一艘孤零零地飘摇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的小船,被高高抛起,又重重拉下。
她对眼前的男子有些陌生,他们从未尝试过这样,高大的身躯将她聚揽在怀里,而她只能仰望,由他带领着踏入不断沉沦的漩涡。
滴答,一滴汗珠掉落在她的脸上,有些凉。
她茫然地伸出手,抹掉那滴汗珠,放在唇边尝了一下,咸的。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惹人遐思,又或者海浪已经克制到极点,不得不肆意奔涌而来。
小船被海浪用力一击,在浪涛上颠簸着翻转。
摇摇欲坠的恐慌感叫她瞬间回神,思绪稍稍拉回了一些。
“昭、昭……”
声音破碎而脆弱,充满无助。
“嗯?”回应她的这一声沙哑至极,陆无昭仍埋着头,不曾抬头看她一眼。
她不知道,陆无昭不敢看她。
她的一次呼吸,一个表情,红唇一张一合,一个音节,一个抬手,每一个举动都充满蛊惑,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
可惜,就算不看她,也能感受到她的热情,只恨不得与她一起沉在情海里,沉下去,沉到底,永生永世都搅在一起不分开。
沈芜咬着牙关,不见羞耻的哼声溢出来。
不是说好,还由她来的吗?
头顶的男人突然短促地轻笑了声,似是与她心灵相通,只一个表情与眼神,便对她的腹诽了如指掌。
“怕娘子累,由夫君代劳,不好吗?”
他坏心眼儿地又变了频率,毫无规律地进犯叫她只来得及拉回那不小心脱口而出的尖叫,再也顾不上其他。
沈芜以为从前已经很辛苦了,她万没想到,还能更辛苦,更疲累。
明明不需要她用力,可是为何她的腿还是很酸呢。
男人像是不知疲倦似的,翻来覆去,不顾她的哭诉与求饶,非要将长久以来的忍耐在这第二次新婚夜尽数发作出来。
“阿芜,你可知为了瞒着你,近一个月我有多难忍耐?”
这一月间,他不能表现出破绽,他要“不良于行”,在没有确定自己可以抱起她行走一段路前,在成婚这日到来前,他只能在每夜欢好之时,用遍全身力气与意志,艰难地克制本能与冲动,不将她从身上拽下来。
沈芜气哭了,“是你太坏,骗我瞒我,我好惨呜呜呜。”
“莫哭,这不是在向你道歉。”
“哪、啊!哪有这么道歉的?!”
越来越快,将要遭受不住时,她难耐地叫了一声,用力收紧。
紧紧蜷起脚趾,而后身上一沉,抬手一捞,揽住了一具温热的,满是汗湿的身躯。
他们沉默地拥在一起,好半晌,呼吸才减缓,慢了下来。
等到呼吸趋于一致,陆无昭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指教”。
结束时,沈芜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双腿颤颤巍巍,无力地搭在床边。
她闭着眼都能想象出男人满意又愉悦的神情,撇撇嘴。
深吸了口气,十分艰难地抬了抬腿,在他身上踹了一脚。
没有什么力气,倒像是别有意味的暗示与催促。
一只温度炙烈的大掌将她的脚掌控,她立刻回击,脚趾回扣,挠了挠他的掌心。
陆无昭苦笑一声,“阿芜这是在折磨我。”
若不是知道她,若是误解了她的意思,放纵自己,只怕会惹恼她,接下来几天都要睡书房了。
沈芜哼哼了两声,收回脚,依着身体的记忆,想要爬下去沐浴。身上黏糊糊的,不清洗的话很难受。
她闭着眼睛,用脚去摸索放在地上的鞋。
猝不及防地身上一轻。
她慌乱地睁开眼,撞进男人漆黑深邃、满是柔情的眼眸。
哦,对哦,他可以抱着她去沐浴了。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心照不宣似地,都笑了笑。
沈芜笑眯眯地抬手勾住男人的脖子,脸颊亲昵地贴上他的胸膛,距离心脏咫尺的伤痕映入眼帘,她闭上了眼睛,亲了上去。
男人身体一僵,咽了咽喉咙,朝净室而去的脚步愈发急促与慌乱。
“夫君,你画我,好不好?”水汽朦胧中,女子娇声请求。
“画?”男子沙哑紧绷的声音混杂着她的娇啼一起而出。
对啊,画……
上一世他最喜欢画她了。
那回他带着她的画像去沐浴,心里想的是什么?莫不是想的也是这般乐事?
他竟还有心思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沈芜不由得脸红,不知是热气蒸的,还是被自己那个大胆的想法给羞到。
男人察觉到他的羞涩,愈发情难自已。
“怎得还害起羞来?阿芜,睁开眼,看看我。”
沈芜感受着热水漫过毛孔的舒适,轻轻掀起眼皮。这一看,又叫二人再度失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