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休原安然无恙地回了石屋,那两个仆从老早就在门口等他,一看到他回来就迎上去:“少当家,你可算是回了!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刚准备分头去找你……”
林休原喘着气说没事,旁边的灯笼已经不见了,他往后看去,只有一片乌黑的山林。
阿福接过他手中的篮子。
“怎么这么多蘑菇……少当家,你还真去捡蘑菇了?”
“你们每次拿着空篮子回来,他们都看出来了。”
阿福讪笑着挠挠头,和阿贵一起随他进了屋内。
门关上后,林休原便问他们今天出去的情况。
阿贵说:“我们今天跑了大半天,爬山、钻洞、下水游泳……什么法儿都试了,到最后还是会绕回到这边……也是蹊跷。”
阿福叹气:“我算是明白他们为什么会不关着咱们了,这是知道咱们铁定出不去!”
林休原坐下,拿过篮子开始清理蘑菇上的脏东西:“你有没有听说过他们这里的大当家?”
阿贵摇头,说:“巡山的那些喽啰恐吓我们时倒是提过二当家和三当家,至于大当家……我记得好像已经死了吧?不过我打探到了关于他们二当家和三当家的情况……那个二当家常年留在寨子里,好像很迷信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三当家主要带人出去做坏事,好像很喜欢shā • rén……相较而言,他们二当家应该更好说话,如果咱们真的逃不出去,到时候可以跟那个二当家求求情,哪怕拖延些时间也好,说不定夫人就派人找上来了……”
这两人和阿仁都是他母亲培养的忠仆,平时心思缜密,在确定自己逃不出去后,自然会再想办法摸摸寨子里的情况再做打算。
他们把寨子里的两个领头人的大致情况都打听出来了,却半点没淮泱的信息。
山寨里的人对已死的大当家都有种很深的忌讳。
林休原想着淮泱的那张脸,把蘑菇摆放好:“从明天开始,你们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夜晚没事不要出门。”
阿福和阿贵点头:“我们也是这么打算的,保存着体力,真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好应对。”
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是送饭的来了。
阿福去开门,他刚接过放着鱼肉的饭盒,就听里面的少当家喊道:“大哥,你明天早上能给我送只鸡来吗?不要熟的。”
外面那人一愣,骂了几句脏话,在墙上连踹几脚吼道:“知道了!屁事儿多!”
等人走后,他们三人排排坐好,拿着碗大口吃饭。
林休原吃得比较慢,最后一个吃完,放下碗后他用筷子在地上画出今天所去的山头和山头不远处的山林,尤其是半隐在里面的宅院,他说:“这里,你们平时不要过去,最好不要靠近。”
阿福不解:“为什么?”
林休原说:“那边很危险,我今天看那些土匪平时都不会过去,好像有会伤人的猛兽。”
他没说有鬼,不是怕他们不相信,是觉得没必要在这种紧要关头再给他们制造心理压力,那个宅子里是不是只有淮泱一个鬼,而淮泱会不会误杀别人,林休原都不确定。
但让他们远离是没问题的。
“好,我们知道了!”
……
晚上,林休原睡在里面的小木床上,白天爬了那么久的山,他躺上去没多久就睡着了,中途醒过一次,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好像是一群人从石屋对面的路道上跑过去,脚步声杂乱,很快远去。
他看看窗外,又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天亮后,送鸡的人来了。
因为不能给他们刀,送来的是一只已经宰杀好的公鸡,不仅连拔了毛,肉也都清理并切好了。
林休原那时候已经起床一阵子了,正要附近的溪边洗蘑菇,阿福阿贵拿着鸡过来做二次清洗。
阿福洗着鸡肉,说:“少当家,你可真是心宽,都这时候还有心思做小鸡炖蘑菇呢。”
阿贵笑道:“这有什么不好,少当家要是整天愁眉苦脸吃不下饭,咱们才该操心了。”
“哎,倒也是……”
“也不知道夫人和表小姐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都别想了,”林休原把手上的蘑菇在水里轻轻一摆,擦去上面的枯叶说,“省城里烦心事多,回了县城摘个蘑菇你们都不让……现在倒好,也算在山里休养生息了,你们别怕,我娘有的是本事,警察厅的人说不定已经带人找上峨山了,到时候把这些土匪一窝都抓了!”
阿福阿贵对视一眼,无奈地笑笑,他们知道峨山这帮土匪并不好对付,但少当家心态如此放松,多少也给他们一种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感觉,心理上好受多了。
蘑菇鸡肉汤炖了一上午才好,林休原留了一半给阿福阿贵,另一半盛入别人专门送饭的木桶盒里,他把木桶饭盒放进篮子里,不多时,又提着篮子出门了。
他走了昨天回来的那条路,只是走了一半就没法继续往前。
那条路被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守着,那些人全身都贴着诡异的黄符,原本拿在手上的大刀都变成了桃木剑,一看他靠近,就让他滚回去。
林休原仔细瞧了瞧,地上的那一条长长的血迹还在,已经变黑了。
他在那那些人愤怒的目光瞪过来之前,瘪嘴转身走了。
看那些人的眼神,昨天那个被拖走的人应该是死了。
他半夜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些人搞出来的。
反应和举措这么快,明显是有过类似的经验。
林休原找了另一条通往那个山头的小路,更准确来说,是他自己临时开的路。
路不好走,荆棘野草太多,蘑菇汤泼了一些,他只好把提着的篮子抱到怀里,缓慢又平稳地小步走着。
半个钟头后,终于到了目的地。
好在那里并没有被人占据看守,那些人应该只把那一小段路当成了恶鬼出没的地方。
林休原把篮子放到阴凉比较多的一棵老松树下,走到山崖边抬手远望。
一切照旧,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林休原擦擦脸上的汗,回到树下坐着等。
风一阵阵吹过来,越来越凉快。
林休原额前的短发全被吹了上去,困倦地揉个眼睛的功夫,身边就多了个人。
他急忙扭脸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