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休原没让他们下水,只是用耙子在岸边搅合着水草往上捞,里面的水草很厚,都缠绕到一块了,多试几次能掌握住方法后,能一下把一小片的水草全顺着扯上去。
阿福和阿贵开始还很谨慎,等安然无事地捞了半个时辰后,累得满门心思只想着抓紧干完活了。
三个人都隔着一段距离,各捞各的。
很快,岸边堆满了一个个的水草山丘。
捞到傍晚时,水里只剩原本的三分之一的水草,靠中间的那些,他们打算明天做个长竹竿木耙,从对面推到边缘再捞。
岸边水草变少后,池塘的水也清晰了很多,能看见一些底部的淤泥。
干活期间,阿福和阿贵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起初说着救援相关的,但聊得很颓丧,都怕这么久过去,夫人那些人会以为他们已经死了放弃救援,不过失落没多久,又被林休原一句话说活了:“不可能,你们别忘了,我是楚家独子,我娘平时又疼我,见不到尸体绝不会放弃的……活着总有出去的机会。”
这话倒是不假,楚小原事关楚家家业,多少人都在惦记着,哪怕说他死了,也必须得见着尸体才成。两人心下明朗了些,点点头,不再多说那些丧气话。
或许是为了激起彼此的斗志,阿贵开始说一些让人开心的事,都是少爷出国期间省城里发生的趣事和荒唐事。
林休原听了一会儿,无外语是少爷小姐们的花间事,没什么多大意思,他想着六年前的时间线,突然问他们六年前省城里发生过什么大事。
阿福和阿贵抢答似的说了几件。
林休原知道,那些事当时在国外的学子都很关注,记忆里都晓得,便说:“也不是那么大的,比如……祁玦和林休原这两个名字,你们听过吗?”
其实那封信里并未提及他现世的名字,但当时也没多想,下意识就一同说了出来。
说完自己有些惊诧,却也没收回,那信的时间与现世他死去的时间线过于巧合,他其实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存在与这个世界的过去,当然,倒也没把希望放在这两位常年只待在省城的人,国内这么大,他们不知道也未必代表不存在,就算同在省城,不认识的陌路人也太多了。
阿福一番思索过后,却道:“少当家,你说的林休原……可是那位曾经在省城守过两年的林副官?”
林休原猛地看向他。
阿贵说:“少当家肯定不知道的,那时候他还在外面留学呢。”
阿福说:“那兴许是少当家以前和老爷夫人通信时听说的……不过说起他,真是可惜,年纪轻轻当上副官,谁晓得二十多岁就死了……”
林休原问:“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阿贵看他那么认真,疑惑着说:“好像是……六七年前?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听说是有心疾,行军回来的路上倒下的……”
好半晌后,林休原又问:“祁玦呢?你们没听说过么?”
两人同时摇头,问他是哪个大人物。
林休原沉默半晌,随便说了些别的岔过这个话题。
天要黑了,三人看着满地的水草,收工离开。
这夜,林休原没回寝屋,直接抱了一床被子去大厅那边,他把棺材盖掀开的时候,淮泱已经醒了。
林休原挤进去,一言不发地铺着被子。
察觉那道目光在自己脸上流连,他拉起被子径直侧躺在一旁。
男人霜睫微动,看他打定主意睡在里面,眼瞳里终于露出一丝疑惑来。
林休原拉着他的手说:“那里睡腻了,而且在这里睡,还能碰碰你。”
这段时间,他发现淮泱的尸体虽然能做出一些动作,但绝不会离开这个棺材。他完全没去思索这个棺材的具体作用,也不是很在意,倒是想了不少能让淮泱在里面躺得更舒服的办法。
他那句话说完,便握住了对方狰狞的钩爪。
对面的目光垂下去看。
林休原还要去扒拉他那边的手,扒拉了几下没扒拉到,倒是把人家的长衫弄邹了,连忙伸手给他抚平,抚着抚着,那具僵硬的躯体突然侧过身来,长而有力的胳膊骤然将他圈在怀里,钩爪往上,紧紧扣住他的后脑勺。
他们侧脸紧挨,乍一看,像是亲吻的姿势。
林休原:“……”
天黑了。
夜风在室外呼啸着。
棺材里传出了心跳声,是一个人的,像打鼓,很有节奏感,心跳的源头正挨着深蓝色长衫的布料,一下下敲击着长衫内的冰冷躯体,一时之间都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心跳。
棺材盖在傍晚就被林休原全推下去了,里面空气并没有那么沉闷稀薄,更谈不上热,可林休原却红了个满脸,像是憋的,像是急得,又像是热的,他慢慢扭头,想随意说些话,唇瓣刚张开,一道阴影便狭裹着冷冽如雪的气息过来,压迫力倏然四散,他从内而外地被完完全全压制住了。
青年的嘴巴宛如一颗沾了露水的红果子,被饥渴数日的旅人采摘,依靠本能凶悍地裹着含吮,稍微一个用力,就能将这枚可怜的果子咬碎。
浑身的怨气都叫嚣着将这颗果子半点不留地吞入腹中。
可男人只是裹着,那双禁锢他的钩爪难以自控地咔擦扭动,到最后,却也只能束手无策地轻轻笼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团团圆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麦面包和葡萄干、奋斗的双子座、小鱼晒太阳、中也大可爱、?、椰子酱10瓶;河宴9瓶;寻忘心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