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闲得无所事事的凑在一起看热闹的村民们却吓了一跳,本来看得津津有味,一听周景竟然是个恶鬼附身的,当时都吓得退敌三舍。有些人站得离周景近,登时就跟被蛇咬了似得,一蹦老高,竟然跳了起来。
嗡嗡地议论声,交头接耳中说什么的都有,对着周景指指点点,那样子好像已经看穿周景是个什么样子的恶鬼了。
王老太声音的喜悦简直要压制不住,兴奋地问赵神婆,“那咱们该怎么办?”
赵神婆森森然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指,指着周景道:“烧死他,只要把他烧死,你儿子就回来了!”赵神婆伸出的那只手布满老年斑,再加上她说话时那种阴冷阴冷地调子,一时间真的很吓人。
“对,烧死他!救回我儿子,不能让恶鬼祸害了咱们村子!”王老太双眼闪动着诡异的目光,竟比赵神婆还邪乎。
周景看有几个村民已经被说的松动了,知道不能让她们继续忽悠下去。不然,煽动了整个村子的情绪,他们双拳难抵四众,必然真要被他们给捉了。
这种时候就必须来个狠的,要一出手就能震慑住众人,否则后患无穷。
周景冷笑一声,上来两步,一手一个提了后脖子竟然把两个老太太给生生提离了地面。
赵神婆还好,瘦了吧唧的没多少分量,可王老太可不瘦啊,甚至算得上微胖,竟然也轻轻松松被提了起来。
“人生而□□凡胎,怕水怕火,水淹即死,火烧即灭,这是三岁娃娃都懂得道理,可你们两个呢,既然沟壑一气,串通了供词要害我性命。说我是恶鬼,不怕烧,我还说你们两个是恶鬼不怕烧呢,不如先烧你们两个看死不死得了。特别是你这个老神婆子不是说能通鬼神吗,既然这么厉害,想来有鬼神护着是不怕火烧的,烧也少烧不死的,不如从你先来。”
看热闹的人脸色都吓白了,周景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真如修罗恶鬼,似乎说干就能赶出来,好似真要架火烧了两个老婆子。特别是他人高马大,把两个老婆子拎着后领子提起来,勒得两个老婆子上不来气又踢又蹬的挣扎着也不放开,完全就是狠了心,要shā • rén的样子。
本来还觉得赵神婆子说话有几分道理的人被这么一闹,被周景三言两语这么一说,在直面死亡的时候都忽然醒悟过来,烧人,哪个人不怕火烧。恶鬼是不怕,可人怕。要是周景不是恶鬼给烧死了,怎么办,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要是村子里有谁和谁成了死对头,请了这个神婆子指认那人也是恶鬼附身是不是也得烧了。这么一想瞬间人人自危,看着赵神婆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沈墨注意道两个老婆子快要给勒死过去,总不能叫周景真杀了人,连忙说:“景哥,快放开她们吧,这两个人要真勒死了。”
周景森然狞笑:“哦,还会死啊,我以为神婆是鬼神使者死不了呢!否则怎么会认为我一个活生生的人被烧了会死不了,还什么能换回一个真的来,MD,都化成灰了,还怎么活,这分明是谋害我的命!我死了,王老太就该以我是他儿子的由头霸占我的家业。反正自从前王老太就看不上我,苛待我,恨不得我死了。她要吃野猪肉,我上山给她猎,九死一生,没看过我一眼,问过我一声病情,反而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抢走我家仅剩的一点野菜。这么狠心的婆子,当然恨不得我立刻死掉,霸占我的一切,可你竟然敢帮着她谋害我,说,她许了你什么好处!”
周景不会真在众目睽睽下shā • rén,那样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边质问边把两个婆子狠狠扔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两个老婆子一被松开就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吸气过猛,呛得连连咳嗽。哪有机会回答周景的问话。
周景接着道:“各位相亲,今天所发生之事你们全程目睹,就请给我做个见证,她们敢草芥人命,串通一气,我周景却不敢真如恶鬼般shā • rén如麻,不拿人性命当回事。她们说我是恶鬼,我说自己不是,她们才是,既然双方对质,谁也说不通谁,那不如到县太爷那里辩一辩。”
“县太爷是当天天子钦点的官老爷,有真龙护着,什么恶鬼也不怕!叫他一瞧定能分辨人鬼,到时候看看谁才是人谁才是长着人面心中住着恶鬼的恶婆子!也省着往后村里人有样学样,谁和谁结仇结怨,随随便便使几个大钱,就有自称鬼神使者的神婆出来指认那人被恶鬼附体,需要烧一烧,枉害了人命!大家说这个法子可好?”
自然好,当然不能开这个先例,否则村里人人人都有危险。就像周景说的县太爷是当今圣上钦点的官老爷,有圣上护着什么恶鬼邪神也不怕,由他判最公平。特别是这时候对衙门这种地方,小老百姓都怀着一种莫名地敬畏,这种敬畏使得他们把衙门当成了一个很神圣了不得的地方。
“好,咱们就去衙门!”众人闹吵吵推搡着两个老婆子就要走。这时候王家村里正终于被报信的惊动来,呼啦啦跑来,满脑门子的汗,一上来就指着王老太和那个赵神婆骂。
“胡闹,简直在胡闹!”王福禄气得脸涨到通红,就是看她两个是两个老婆子不能动手,否则非得按在地下给她们两个一顿胖揍。
王福禄质问道:“我问你们,哪个人被烧能不死,是你还是你,要不要今个我做主烧了你们两个试试?”
王老太吓得直摇头,“你敢,我告诉你烧了我,你也得偿命!”
王福禄气道:“你既然知道能烧死。还要烧你儿子,那可是你亲生儿子,你的心是什么做的,石头吗?怎么能那么狠!还有你!你一个沈家村的老婆子,仗着年纪活的大点,怎么就敢为老不尊,倚老卖老,还如此妖言惑众要烧我王家村的村民,今日有我在,我看你敢碰我王家村村民一根头发丝试试!”
赵神婆依旧死性不改,直勾勾盯着周景,死死咬牙道:“他不是周景,不是!”
“你,你,好你个王家村的村民,上次那事就试图诬赖我沈家村的村民,今个又说我们王家村出了恶鬼,这分明是看我村里人日子过得好了,眼红我们,竟然想出这种法子造谣。要是真给你们妖言惑众成了,以后我们王家村怎么做人,汉子怎么说媳妇,姑娘双儿怎么嫁人!出去做工哪个东家敢要,谁不怕无意中找回一个恶鬼!这是要断了我们王家村的活路啊!我就要找你们王家村里正好好说道说道,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王家村就要和你们沈家村势不两立!”
村民一听,可不是这么个理。周景要真传出恶鬼的名声,整个王家村被连累。谁敢和王家村的人结亲,要是娶回去个恶鬼怎么办,嫁给一个恶鬼怎么办?哪个东家敢让他们去做工,谁不怕聘个恶鬼回去,甚至他们一年辛苦到头,种出的粮食也没人敢收了。都会说恶guǐ • cūn里种出来的,吃不得,吃了就成恶鬼了,这还了得。这叫村里人怎么活!
有许多定了外村亲的一听,就怕好不容易说成的亲事被这个空穴来风的传言给搅黄了,竟也跟着气愤起来。
“走,去沈家村没有个说法,可不行,我们王家村的村民可不是怂包,由着人骑脖颈子上拉屎!上次的账就没算,这日新仇旧恨一起上,不给个交代就不行!”
众人说完推搡着两个老婆子浩浩荡荡地往沈家村而去。
都这时候了赵神婆还不知悔改,依旧斜斜地死死地盯着周景,不肯放过他。
“他不是周景,绝对不是!”
周景这时候反而镇静地走到那神婆子跟前,俯下身,用非常小的音量,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悄声道:“你这个神婆子有点本事,我的确不是那个周景。”
赵神婆听他这么竟然不吵不闹,只道:“我是神婆,能看出你不是的,你还不束手就擒,快快归去。害人性命,当坠阿鼻地狱!”
“你既然知道会下地狱怎敢害人性命!好,你说我是恶鬼,不当我是人,我不与你计较这个。那么我且问你,原来的哪个周景呢?就因为你莫名其妙地一句克亲话,小小的孩子就被赶出家门风餐露宿,那么小锅盖够不到,就东家西家的讨饭。冬天那么冷,没有柴躲在四面透风的外面下大雪,屋里下小雪的草房里,那是怎么活下来的,你可知道!那有多凄惨你可曾想过!”
“就是被王老太这般对待,甚至不能管亲生爹娘叫一声爹娘,就这样那个周景还渴望能得到王家人一点点温情的施舍,因为王老太一句话要吃野猪肉,他就不顾雨后山滑,上山去猎,结果被野猪杀死。如果说王老太是主犯你就是从犯,没有你的撺掇说他克亲,王老太怎么会那么恨他,怎么会逼他上山,怎么又会害死他,所以是你害死了那个周景,你身上才真正背了一条人命!”
赵神婆似乎从没想过这些,被周景一说,脸都白了。
竟然结巴着道:“可,可他确实克亲,我没说谎。”
周景一个大老板,手底下那么多小员工要管理,多少也懂点心理学,这时候继续攻陷赵神婆的心理防线。
“他就算克亲不假,为了救人你可以提供那样一个方法,可你怎么就不想想那么小的孩子被分出去会吃多少苦,受多少罪,能不能活下去。你但凡想了一点,就可以对王老太随便寻个由头和她说,这孩子虽然克他,却不能对他不好,否则王家也会跟着不好。那么纵然那个人被分出去也不会活得那般凄惨,甚至也不会死了。就因为你一句话,害了一个人的一生!我告诉你,阎王那里有本账,记录人生生死死,你做过的坏事,阎王都记着呢!你说你活着害人性命,损人运道,阎王凭什么还能由着你活这么大岁数,所以你是不是也该到寿了!”
这话把赵神婆说得好好走着竟然凭空一个踉跄摔倒,被人扶起来后,脸白如纸,毫无血色。
周景却不放不过她,继续道:“我一个恶鬼,为什么能在阳间如此高调,又说夫郎,又住高门大院,短短几天,比你一辈子过得都好。阎王不管,黑白无常不问,那就说明必然有因由。既有因由阎王都管不得,你一个神婆子凭什么觉得你能管得,谁给你的胆子?”
周景说完对赵神婆阴悷森笑。
“你既然算出我是恶鬼,就应该知道恶鬼向来有仇必报,睚眦必较,回去叫你家老老少少都小心点,别哪天叫你想害我的法子不成,反而烧死了他们!”
这时候赵神婆脸上惨白惨白的,一点没有刚去周景家那股子嚣张的邪乎劲,反而似乎害怕极了。也不知道她被周景哪句话说到心底,竟吓得满眼恐惧,甚至不敢和周景目光对视。
沈墨全程一直跟在周景身侧,周景和赵神婆说这些话时,因为刻意压低声音,沈墨听不见,却能看清赵神婆逐渐变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在沈墨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敬畏赵神婆的,毕竟农家人有个大病小情不好,又没银子便只能寄希望于鬼神。
沈墨左右看了看,身旁的王家村村民每个人脸都义愤填膺、愤愤不满,谁也没有刻意关注他们,他便悄悄把手塞进周景的大手里。像是做了一件坏事般,耳根悄悄红了。周景低头,正对上小夫郎略显担心的目光,他把大手紧紧攥住,牢牢包裹着沈墨明显小了一号的小手。
“小墨,走了这一趟,保管没人再敢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