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被纪婆子打扫的很干净,一点看不出有半年没住人的样子。一到屋里,就是扑面的热气,整个屋子都暖融融的。周景和沈墨只来得及换上件稍微薄些的长衫,就开始忙碌起来。许多在二十七八没来及给周家回礼的,都在二十九这日打发了家里小厮过来,去周家铺子上找,才知道周景回了乡下过年,小厮们又马不停蹄赶到王家村。这还好说,叫纪婆子收了回礼便罢了。可偏偏还有许多周景叫不上名,点头之交的,也在这一天送来了年礼,周景便只能对比着礼单子,赶紧拟一份,派人出去买,务必赶在二十九还回去。
还有部分是来自王家村,他们感谢周家给他们提供了丰厚报酬的活计,提着家里喂养的几篮子蛋,一些家里腌制的咸菜,不管多少,全是点心意。
东西周景全没让收,也不见,否则他就是忙到年后也见不完。幸好,周家宅院没有仿照村里人建栅栏门,矮墙,而是造了一所高门大院,高墙高垒,两扇大铁门就挡住了不想见的人。
沈霖身上有孕,沈墨本打算留他在他家过年,免得操心家务,累了胎气。但沈霖毕竟已经成了亲,是王家夫郎。老爷子老太太张口叫他回去过年,沈霖也不能不去,就在二十九这日过来周家,有意陪沈墨过了头年的最后一天,晚上返回婆家。
这是兄弟两第一次过年不在一起,无论沈墨还是沈霖心里都不得劲,酸酸涩涩的,眼圈泛红。
“这是你在婆家过的第一个年,切记不可惫赖,要好好表现,哪里对了错了的,也别和老人争辩,更别和嫂嫂们生嫌疑,一共就那么几天,凡事忍忍就过去了。”沈墨担心沈霖,苦口婆心的劝,说了一堆让他退一步开阔天空的话,转眼就落在他的大肚子上,又纠结了。“但,也不可忍得太过,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可别气坏了。如此,活也不能多干,别抻了孩子。要是这个年,你能在我这里过就好了,省了那么多麻烦,我这里两个婆子也能伺候你。”
王仁忙道:“大哥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霖的。家里爹娘提前通了气,不会指使小霖干什么的,至于两个嫂子,也不常住一起,回去过个年,不会不给这个面子的。况且我两个哥哥都在咱家工坊里做工,你放心,都不会欺负小霖的。”
如此,沈墨才微微吁口气。
几人在屋里说着话,纪婆子进来通报,“老爷夫郎,外头有个汉子推着个板车拉了一头大野猪来问咱家要不要?”
“野猪?”沈墨问道:“如今都封山了,村民们进不去山,哪里猎到的野猪?”
几个人都回答不上来,周景道:“说来我还没吃过野猪肉,买上一头过年包了野猪肉陷的饺子正好,给小弟再带些回婆家,剩下吃不了的冻上,一些自家正月里吃,一些做了野猪肉的香肠,每斤提高五文也有人买,正是送年礼的好吃食。”
在后世野猪肉可是重点保护动物,想吃它,摸摸有没有两个脑袋。
沈墨一听周景没吃过野猪肉,当即就表示要买下来。他二人兴奋的商量,都没注意到王仁古怪的神色。
靠山吃山,王家村后面的后山上在年成不好的光景里养活了不知道多少人,村里许多户人家穷到吃不起肉,又馋得厉害,就会自发组织一队去深山里特意寻野猪,队里必然要有会些拳脚功夫的壮汉。有时候三天五天的寻,还真能叫他们给猎到。
一般的野猪都二百多斤重,肥的甚至能达到二百大多斤重,一个汉子就能分到二三十斤,村里人家一年也就能吃上二三十斤的猪肉。但猪肉夏天不经放谁家舍不得一下子都吃掉,就会卖给村人。
所以王家村人大多都吃过野猪肉的,而周景更可以肯定也是吃过的,因为王仁曾经看见他买过。
王仁探着身子,似刚要张嘴说什么,被沈霖突然伸过手握住了他的,待王仁看去,便无声地摇了摇头。满腔疑问尽数堆在喉咙里,到底没问出来。
等在周家门外的是一个不认识的汉子,汉子不是王家村人,自称姓何,叫何西,是邻村的一户猎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