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菊拎着个小篮子,拢了拢头,对着铜镜左右照照,铜镜镜面模糊不清,却丝毫不减损她村花的美丽。
怕周家关门,张菊一路小跑,远远看见排在门口的小孩子,才停了下来,整理了长衫,做出不紧不慢的样子来到门口。
她一只脚刚刚抬起来,还没等落进周家大门,纪婆子就窜了出来拦住她。
“这位姑娘,主家今日只招待小孩子,有什么事可以等年后递了拜贴再来求见。”
听纪婆子口称主家,张菊便知道她身份,颇为不屑地用眼角上上下下扫视着纪婆子,这一扫视可不得了,周家的这个奴仆婆子竟然穿得是棉布衣裳,虽看着不是新的了,可也绝对不会超过一年,颜色款式都是时兴的。竟比她穿得好,凭什么,她可是王家村最漂亮的女孩,是村花,怎么可以比不过于一个奴仆。
张菊既嫉妒又愤恨不知怎么想的,还生出种这一切荣华富贵本应是她的,却被沈墨抢走的怨怼。这种穿金戴银,食山珍海味,呼奴唤婢的日子正合该她过的,一个双儿怎配!
这么想着连带着竟把周景莫名其妙给恨上了。恨周景没眼光,对感情不从一而终,明明从小那么喜欢她,有手指盖那么大点的东西都要想着她,可现在竟然不喜欢她了。反倒捧着个下不了蛋的双儿,怎么人有本事了,脑子却傻了。
因为嫉妒扭曲了张菊引以为傲的面孔,即咬牙切齿又故作矜傲道:“本小姐可是你主子老爷的青梅竹马,还不赶快放我进去,放心叫周景知道你怠慢了我,打你板子。”
再怎样纪婆子可是在深宅大院里混过的女人,什么段数没见过,从前嘴巴上不敢逞强是因为背后没主家撑腰,现在周家一家对她都很好,摆明了给她当靠山,纪婆子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哦,原来那个吓老爷的女鬼就是你呀。”纪婆子非常明显的刻意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啧啧道:“难怪吓到了老爷,竟长成这样。哎,姑娘不是我说你,生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张菊气到满脸涨红,怒目而视。
一旁的小孩子们没忍住捂着嘴噗嗤笑了起来,三两个的还对着张菊指指点点,学着纪婆子的话。
“要我说,就是我家夫郎老爷心好,明明是你把我家老爷给吓到了,反倒讹了我家老爷五两银子。那可是五两银子啊,卖了你都不值当那个价。”
张菊被气到说不出来话,纪婆子也不给她机会说话,三两把把她推搡出门外,对领了零嘴出来的四五个小孩子道:“这个老女人是过来和你们抢零嘴的,也不知道羞,一大把年纪了竟和孩子们抢吃的,你们看住了她别让她进来,一会儿我一人再多给你们抓一大把。”
那几个领了零嘴出来的小孩子一听纪婆子的话乐得直蹦高,瞬间就给张菊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吵嚷。
“羞羞羞,竟然抢小孩子的吃食!”
“不要脸,怪不得周家老爷不要你!”
“生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不对了!”
“哈哈哈哈……”
小孩子们哄堂大笑,张菊又羞又恼。她竟然连周家的大门都没迈进去,就被羞辱至此,气得掉了几滴眼泪,愤恨地走了。
王家的四个孩子欢欢喜喜回到家里,二儿媳妇一看他们竟每人身上都背着一个褡裢,褡裢的两个口袋装满了各种零嘴,甚至还有价格昂贵的糕点。立刻沉下脸色。
“你走的时候奶奶和娘嘱咐过你什么,说好的不许你多要东家的东西,现在你们背着这么大一个褡裢回来,晚上就别吃肉了。”
大牛馋肉馋的夜里做梦都吃肉,听他娘不让他吃,就吓哭了。
“娘,不要,别不让我吃肉,我这就送回去,不敢要了,是伯么说我们是他的侄子侄女和旁人不一样,非要我们拿的,还给了我们红包。”大牛边哭边把红包掏出来。
沈霖听见大牛撕心裂肺的哭声,连忙出来,抱住大牛哄道:“别哭了,晚上给你肉吃,叔么带回来好多肉,还是野猪肉,叔么都给你吃。”
王家二儿媳妇脸羞惭的通红,“孩子是我没教好,怎么能见什么要什么,这出去岂不是给咱们老王家丢人嘛。”
“二嫂,你这就见外了,我也是咱们王家夫郎,孩子们都是我的亲侄子亲侄女,只要有我在这个家里一天,他们就也是我大哥的侄子侄女,孩子们过年去一趟,要是还和旁人一个待遇那才是作我脸子呢。”
王家大儿媳妇趁机赶紧道:“可不是,弟妹,你这样岂不成了不给咱们弟夫郎的面子了,这大过年这么点东西可别招孩子哭了。”
王家二儿媳妇没和她大嫂犟嘴,心里却觉得这可不是这么点东西了,四个孩子背回来的褡裢里的零嘴加在一起少说二三百大钱,就是如今日子过好了,哪个也舍不得花这么多钱给孩子买零嘴。但大嫂毕竟算半个长辈,她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就闷声拆了两个孩子交给她的红包。
红包里的铜板一倒出来,二儿媳妇就傻了,竟然有二十枚,这可是家里汉子大半个月的工钱。
“这,这太多了!”
王家大儿媳妇赶紧翻出自家两个孩子的红包,着急忙慌倒出来,一共四十大钱,安安静静躺在她手掌心。王家大儿媳妇一把攥紧。
“这么多钱娘给你拿着,放你手里再弄丢了。”
红包都拿出来了,总不能让孩子们在再送回去,那不成了打周家和三弟夫郎的脸了嘛。更何况大嫂已经让孩子们拿了。
王家二儿媳妇想了想,“给你们两个一人一文压腰钱,剩下的娘收起来,因为看到你们伯么家里的小哥哥娘也是要给红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