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看那个周景嚣张得很,竟然一点面子不给您,再叫他嚣张下去岂不是要连您也不放在眼里了吗?”等众人散尽,唯独朱建业仗着身份留了下来。
县太爷冷哼一声,训斥道:“朱建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是看周景生意越做越大眼红了吧!今日之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到底是谁先挑起来的,你自己有数。本官为了顾全你的面子,已经打压了他一头,你也就此给本官打住,别扯本官的后腿。本官为了今日的名声隐忍这么久不是轻易给你破坏的。要不是修路直接关系着本官晋升之路,本官也不会硬逼着你们做。等这事成了,一道奏折上去,本官即刻便可升迁。到那时你的好处少不了,那周景也不敢再惹了,犯不着做这义气之争。”
“可……”
县太爷不耐地打断他,“行了,没什么可是的,你退下吧!”
“是。”朱建业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有了阴毒的算计。
“还修路?”沈墨气愤道:“咱家已经出资修了一条了,按说就是轮也不该轮到咱家了?”
周景冷道:“这事莫不是没有杀鸡儆猴之意,不过是拿咱们家做个椽子,敲打敲打那些有小心思的老油子们。而咱家根基尚浅,便成了那只被宰杀的鸡罢了。”
“那怎么办,难不成真就随了县太爷的意思再修一条路吗?”
“路肯定是要修的,不过什么时候修那就不好说了。今日堂上那么多人,我定下最后,那便是最后了,这不会轻易改变。不过等到那时候,很可能已经两三年后。”
沈墨不甘道:“可到底意难平!”
周景却突然笑了:“小墨,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就没什么不甘了的。这次修路,也不会白修,我打算修远着,最好修到穷人区。”
“为什么?”沈墨不大明白,修到穷人区又能对他家有什么益处?
“我们可以进行拆迁。”
“拆迁?什么意思?”
“拆迁就是咱们出银子将穷人的房子买下来,然后再扒了重新建。咱们可以联合几个镇上有威望有信誉的老爷们一起合资,将东街那片穷人区全部开发出来,建成商业一条街。街上的铺子也不拘做什么,最好百花齐放,可以使出来逛街的妇人小姐们不管买什么从这条街上溜达一圈后就都能卖到。街道中间可以摆放小摊子,卖糖的,泥人的,吃食玩具的,都是些小东西,不贵的。”
沈墨眼睛嗖下亮了,炯炯有神,“那岂不就是另建条回春街,只要能建成,咱们便宜入手的房子转手就能卖出十倍的价格!”
周景点头,“对,一旦建成了,租子就够收回成本的了。等尝到了甜头,怕是没几个老爷会再愿意把手里的铺子卖出去了。”
“那咱们岂不是就真的发了,整个一条街都是咱们的了!”沈墨兴奋得满脸发光,然高兴了片刻忽然皱着眉头道:“景哥,可咱们怎么保证建成后就一定能找来商户,万一要是没人肯租,那咱们恐怕会赔到倾家荡产?”
“一定会有租的,不但会有还要排队抢着租。”周景胸有成竹道:“首先合作上,必须就都要是当地有威望的各行业头首,他们可以起到表率作用。有些下面不明真相的小户看着他们在哪里选址开铺子,下意识就会觉得那是个好地方跟着开。然后就是重磅的优惠政策,别的铺子一年租金几百两,咱们可以减半,不仅减半还可以试营业,三个月觉得效益不好,分文租金不收直接收拾东西走人。”
“啊?那要是真不好走了怎么办?”
“来了,自然就不会让他们走。咱们提供的都是没装潢的铺子,想营业就必须得装潢,而咱们事先就要在契约里签下,想要租金减半,装潢就必须不能省。精致的装潢同样不便宜,没人会认打水漂,没赚回来本钱之前恐怕轻易不会有人轻易拍拍屁股就走。而就是这几个月的功夫我相信咱们商业街的宣传绝对能做到位。”
“之前是吸引商户的政策,之后就是吸引顾客了。在揽客方面,交通上大可做文章,比如咱们多租些车辆,守在街口,只要是在商业街里买了东西的就可以免费乘车。再者在商业街上不分铺子,只要买够多钱东西就可以抽奖,奖品根据价值划分,都是咱们商业街铺子里有卖的,最高奖就是银子。如此必然也能吸引不少客人,等时间长了,名气响了,客人们自己就会发现商业街的便利。比如要买咱家的睡裙和胰子,现在是需要跑两个地方,可商业街一旦建成,只去那里就都能买到,省不少脚程。”
沈墨已经听明白周景讲的商业街的商业价值,这街绝对能成。
周景有了想法就开始做计划,同时还要私下里接触一些行业头首,不过有些具体细节并不能明讲,以免被人泄露,有人效仿,他便做不成了。
在周景准备商业街的时候,周家胭脂水粉铺子里另外推出了几款新的胰子和面膏,这次推出的胰子和面膏不再以女人和双儿为主,同时还推出了男人专用的。在香气上选择了檀香茶香和薄荷香。
皇朝男人速来仪容不整者不可为官,对外貌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重视程度。周家推出的这三款胰子打着男人专用的旗号,几乎刚推出就被抢购一空。那些偷偷摸摸使用妻子夫郎的老爷们,这才终于可以扔了女人双儿用的东西,光明正大的使了。
这三款胰子和面膏给铺子里带来的盈利并不次于女人用的胭脂水粉,甚至有的价格贵的离谱,那些老爷用着越觉得舒爽。
就在周家胭脂水粉铺子里的生意蒸蒸日上之时,周景布庄却出了人命。
“那几个来铺子里卖布的农家人拿来的都是土布,可要的却是绸缎的价,小人自然不可能应允,那其中一个汉子便二话不说一头撞死在布庄里。同来的汉子们就不依不饶了,砸了布庄不说,竟还将尸体抬着去了县衙里,小人怕一会东家被县太爷传话没有准备,赶紧过来报信。”
周景面沉如水,沈墨焦急万分。
“东家,不是小人出了事推卸责任,可这……这事实在蹊跷。哪有人会因为价钱给的不合理就一头撞死,这分明是事先预谋好的,打定主意要讹咱们!”
周景冷冷道:“我明白了,这事九成就是冲着周家来的,你不用着急,先安排好布庄上,其他的等我回来再处理。”
话音刚落,院子里就一阵骚动。
“几位官爷,这是何如,有什么事请容小的先进去通报通报,咱家老爷和你们的杨捕头可是亲戚,都有些面呢。便是县太爷那里,前些日子也受了表彰。啊!”
一共来了三位官差,根本就不给蒋伟说话的机会,砸开门就凶神恶煞地往里闯,蒋伟跟着拦,被一脚踹了一个跟头,滚了几圈躺在地上好半晌才捂着胸口爬起来。
府里的护院闻声迅速集结过来,可来者是官家,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个个向周景围拢,将周景沈墨二人牢牢护住。魏远山半面面具下的眼神同他的银面具一样冰冷无情,闪动着浓烈的恨意。
“周景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和我等动手。”
“景哥。”沈墨面色煞白,嘴唇直哆嗦,伸出去拉住周景的手,手掌一片冰冷。
周景轻轻回握过去,可这次却做不到彻底温暖了这人的手再离开了。
他闭了闭眼睛,转头对沈墨道:“等我回来!”说完才意识到这几个字似乎并不吉利,多少人就因为说了这几个字便一去不回了。
可以看出沈墨的颤抖,可他还是坚强地点着头。“景哥,你不是说晚上吃馄饨嘛,正好我和纪大姐在家包,等你回来就煮。”
“好。”周景说完狠心地拂开沈墨的手,一步步踏下抬价。吩咐巡院道:“都让开吧。”
又对几位官差道:“小人不敢和几位大人动手,这就跟着几位大人走。”
那几人迅速过来,竟一下就给周景拧住,迅速上了手镣。
蒋伟捂着发疼的胸口前跑了几步,从怀里颤巍巍掏出些碎银。
“几位官爷,看在我家大人手无缚鸡之力只是一介商人的份上,您看这手镣能不能给免了。”
那三人并没接蒋伟递过来的银子,而是一把推开他,再次将他推翻在地。
“滚!”
这一次蒋伟挣扎几下没爬起来,几个要好的汉子迅速跑去扶他。
“那个是周家老爷!”
“还真是,就是那个在镇上开了好多铺子的赚钱如流水似得。你不知道他家的一条睡裙,一盒面膏,就是你们全家老老小小几年的嚼用,还得过吃好的喝好的的日子,要不,可花不完。”
“啧啧啧,真是黑心黑肝,生意做的这般奸诈,难怪犯事,活该,老天不容啊!”
说话的都是柳镇上的老百姓,他们甚至在此之前都不知道周景是谁,谁是周景。有知道也不过就是知道他是几家商铺的东家罢了,仅此而已。可如今周景出了事,这些人抱着看热闹的心理,以最大恶意揣测别人,不过是容不得这世上怎么有人可以过得这般好,怎么能在他们吃不饱穿不暖时锦衣玉食,真是该死。
这些人说话的不但不避讳反而生怕周景听不见似得大声嚷嚷,周景转头看去,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毫无温度。瞬间将几个人吓得噤了声,可同时他也在人群中看到一副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