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万展出列道:“皇上,这周景就是王家村修路那个,您早前就赞赏过他。皇太后喜欢的羽衣和面膏均出子他手,倒也算个人才。”
“哦,是吗?如此朕倒是有些兴趣了。冯万展你去柳镇再看看,这个周景要是能用,朕愿意破格提拔他,也叫天下人知道,任何人做任何好事,朕都是知道的。”
“是。”
周景怎么也想不到不过为儿子谋前程的一个决定,不仅救他一命,更对他今后道路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如此,冯万展来了柳镇。到了,第一件事就是先去书斋,在书斋中逛了一圈,果然看到许多珍籍典藏,他这个阅书万卷的一时都流连其中,乐不思蜀。连续去了几日把那书读完才算罢了,也是亲身体验让他明白书斋的与众不同。
从前读书是最费银子的,可周记书斋却是只要你肯学,就不要钱,有许多学子在这里从早读到晚,常常午膳都忘了用。环境更是静雅,墨侍从不会因为那些学子日日来读书不花银子而轻视,反而来得多了,记住了他们的名字,下次来,一下就能找出他们前日没看完的书。如此,读书人和那些墨侍处得非常好,路上遇见了是要停下打招呼的。
初时冯万展还以为墨侍识字,后来无意中交谈得知周景自创了一种编码,非常好记,识不识字没关系,跟着死记硬背几天都会。顿时冯万展便觉出周景绝对可是可造之材,如入朝为官也不会差了。
本来近日是要找他谈谈的,没想到周家却忽然出事了,还是人命。冯万展暗中观察,发展事情有些蹊跷,本打算第二日直接去衙门里表明身份然后旁听,没想到他那个夫郎竟然也不普通,不过一个双儿罢了,遇事冷静自如,有勇有谋的主持大局。那种气魄很多汉子都不如。
周夫郎和几个家仆在书斋门口陈述了冤情,“各位都是读书人,未来朝廷之栋梁,有些事自是看得比旁人清。不需多说,只说我家老爷为王家村修路,那么多银子拿出去眼睛没眨一下。要说与我家能有什么好处,我家已经搬到镇上,还不是为了方便百姓。还有这书斋,各位在书斋里读书,得了多少知识,看了多少珍典,可曾花过半个铜板。放眼整个皇朝,哪个书斋能让各位这么读,恐怕早给骂成没脸没皮赶了出来。那些珍籍贵重的,甚至有孤本。价值不用我说,各位自是清楚,要是卖给好书的大儒百两也可。可我家老爷并没有那么做,都拿了出来,为了什么不过是让各位读书人不必为铜臭发愁,可以饱读诗书,他日金榜题名,为朝廷为百姓做好事。”
“这书斋从未盈利过,搭掉的银子够建不知多少书斋了。老爷如此品行,我就想问问,又怎会差那几匹布钱?要是真差的话,建书斋干什么,书斋一天所赔银钱,什么绸缎买不得!”
几十个读书人被煽动,仔细一想,可不,要是差几个农户的布钱,不如干脆关了书斋,这书斋一日赔了多少匹布还不定呢!
“周夫郎,周老爷高义我等都知道,这段日子因周老爷的缘故又懂得很多道理,周老爷虽不是夫子,却叫我等懂了许多知识,传授知识的向来是夫子,但周老爷不是夫子,那便是有恩我等。即是有恩,我等读书人便不会胆小怕事坐视不理。周夫郎且说,需要我等帮忙些什么,我等义不容辞。”说话的正是程平,他家穷,许多富裕的同窗不愿意来周誉书斋,他们没来过,就以为周誉书斋和别的书斋一般吵闹。又看见程平手上捧的书不可多得,就出银子买下他的誊写本。这还让程平一度很不好意思,甚至专门和墨侍说过要把誊写赚的钱给周誉书斋,墨侍却不要,笑着说这就是周老爷本意,传播知识。程平这么做是帮了他家老爷,怎还会要钱。程平通过这事彻底相信周景是真为了传播知识,心里对周景再无一丝轻视。把对方看成真正的高风亮节之士。
其实这个程平竟是今科状元郎提起的那个表弟。
有些事有些人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无意中的善举往往可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不是无巧不成书,而是生活就是这样环环相扣,所以后世才会有蝴蝶震翅的说法。
沈墨弓身给对面的十几个读书人行礼,那几位读书人连忙还礼。
“我不敢玷污朝廷未来的贤能,所以不求别的,只求各位随我去衙门,请县太爷公开审理此案,叫天下人听得明白看得明白,也请各位帮我听听那几个冤枉我家老爷的坏人说话时可曾有漏洞,就我家老爷一命。”沈墨这么做就是怕闭衙审讯县太爷会做手脚,众目睽睽悠悠之口下,他总要忌惮。
程平等人一听,并不过分,相反十分合理,人命案子公开审理一向是惯常,反而不公开,不许百姓旁听才有异。去了,听出坏人骗人的漏洞提出异议,就是不是对他们有恩的周老爷,别人他们也会这么做。
“周夫郎,就这两个简单的要求,我等绝对能做到。”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向衙门,在门口和周誉请来的私塾里几个有功名的夫子和大多同窗汇合,共同要求公开审案。沈墨一眼就注意到掺杂在人群中那个气度不凡,一身贵气的男人。他脑海中一下就想到周景和他说的那个奇怪的却很喜欢周誉的贵人。周誉忧心周景,无心分神,没注意到男人,沈墨也没特意问,只不动声色看他一眼,之后便当什么也不知道。
“多少,十几名学子!”县太爷脑袋都大了,气得恨不得把朱建业一刀宰了,这窟窿给他捅的。这些读书人还没进过官场,没被官场上的坏风气侵染过,此时最天真,黑即是黑,白即是白,而且聪明机敏,可比那些不识字的百姓难糊弄多了。行错一步,给挑出来,就没完没了。读书人本身没什么了不起,难在他们身后的夫子和亲人。这些读书人家里长辈,非常有可能是秀才进士,他们才是最难搞得。
“那个周景不就是个商贾吗,怎么会来这么多读书人为他请命?”
师爷凝重道:“大人,据我所知,非读书人自发的,而是周夫郎组织的!”
“周景那个夫郎,一个双儿夫郎?一个双儿竟然能请动自视甚高的读书人,这个双儿什么来头?”
“就是王家村的一个普通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