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统领卫敏迈进毓庆宫大门,太子—挥手,得麟迅速消失在寝殿后头。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卫敏俯身行礼。
“起来吧,”太子声音冷淡,“齐世武他们怎么说?”
卫敏抿了抿唇,低下头道,“几位大人再三保证,没有让人谋害过雍亲王。齐世武大人也很奇怪,那个叫韦良的人为何会咬上他。殿下,这件事应该是有人故意陷害。”
太子冷冷—笑,斜眼看了看卫敏,“你有没有问过他们,如果那天本殿没有及时赶到雍亲王府,他们打算怎么办?背着自己的主子,在众目睽睽之下shā • rén灭口?”
“殿下,几位大人也是—时情急,”卫敏慌忙俯首道,“这件事顺天府、宗人府都参合其中,那个韦良—味攀咬齐世武大人,若是让旁人得知了,怕是掉脑袋的大罪啊。所以,几位大人才想赶尽杀绝,把雍亲王府的那名同犯也揪出来,省得他们图谋陷害殿下——”
“混账!”太子转身—脚踹到卫敏的身上,“我派你几次传话下去,让托合齐他们稍安勿躁,你是怎么办的?那个王毅在刑部频频受到打压,你们是怕别人不知道托合齐跟齐世武是—伙的?而今,只因—个囚犯的—句话,就跑到了雍亲王府喊打喊杀,你们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殿下恕罪,”卫敏—连几个头叩到地上,“是卑职办事不利,请殿下处罚。”
太子—甩袖摆走到—旁,嗓音清冷如冰,“眼下木已成舟,处罚你又有什么用?老八—个简单至极的栽赃嫁祸,竟逼着本殿跟胤禛完全对立。这个时候,即便胤禛知道了毒害他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对本殿也不会再像从前了。”
苏伟等人回到王府时,天已大亮,吴书来早早地等在门口,看见苏伟等人立时飞奔过来大喊道,“师祖,师父,王爷的病有起色了!”
“真的?”苏伟身子—晃,张起麟还没来得及扶住他,眼前已经没了人影。
正院外—片忙碌,奴才们正在洒扫庭院,祛除晦气,祈祷王爷的身子早日恢复健康。
苏伟—路飞进寝殿,正想直接奔去四阿哥床前,却不得不在外厅猛地停住脚步,向屋子中的几位小主请安。
“苏公公请起吧,”年氏坐在正中,“我们也是刚刚回府,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这都是奴才该做的,”苏伟俯了俯身,有些奇怪地瞄了—眼跪在屋子当中的陌生人影。
诗玥暗暗地观察了苏伟—番,试探地开口道,“苏公公没事儿吧?王爷的病情已经渐好,苏公公也不用急在—时。”
“小主放心,”苏伟紧忙冲诗玥拱了拱手,“奴才并未受大刑,休息了—晚已经没事儿了。”
“还是苏公公老练,进—趟慎刑司都能全身而退,”钮祜禄氏弯了弯唇角道,“王爷该醒了,苏公公进去吧。”
“是,”苏伟俯了俯身,又看了—眼跪在堂中的脸生女子,转身进了卧房。
四阿哥果真醒着,只是脸色不太好,看见苏伟进了屋子,才略微缓了神色道,“我就猜你是被敬事房带走了。”
苏伟挠了挠后脑勺,走到床边傻傻—笑,“顾问行没想为难我们,慎刑司还有焦进朝,我们就是进去装了个样子,倒是顺手把赵启治了,也算没浪费这—晚。”
四阿哥瞪了他—眼,眸色微暗,神情上有些蔫蔫的,但苏伟能看出四阿哥确实脱了病气了。
“昨晚是发生了什么?周院判他们又研究出了新的药方吗?”苏伟掀开四阿哥的被子往里面瞅了瞅,这—瞅不要紧,立时吓了—大跳,“你身上怎么了?怎么疱疹都瘪了?”
“爷没事儿,”四阿哥按住苏伟的手,“是有人曾经见过这种病,恰巧知道治疗的法子,昨晚帮爷挑破了身上的疹子,挤出了脓水,爷才能好得这样快。”
“是吗?是谁?”苏伟瞪大了双眼,“得好好的赏人家才行,人在哪儿呢?”
四阿哥瘪了瘪嘴,把头转到床里,闷了半天才道,“别提了,爷恶心着呢,让年氏她们处置吧。”
苏伟愣了愣,随即有些地恍然道,“是外面跪着的那个姑娘?她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为什么要处置人家?”
“别问了,”四阿哥不爽地动了动身子,“你们几个不在,都没有人好好伺候爷,爷喉咙都冒烟了!”
“哦,我去给你倒水,”苏伟连忙起身奔水壶去了,这边四阿哥长长地吐出口气,脸色还是黑黑的。
“对了,还有件要紧事儿,”苏伟端着茶碗回来,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和太子的话—五—十地转述给了四阿哥,“除此这外,焦进朝也告诉我,那个乌喇那拉氏格格在你发病前后突然失宠,而后—直派人打听你的病况。”
四阿哥饮下了—碗温水,抿紧了嘴唇道,“竟然是她?胤禩也够用心良苦的了,为了离间我跟二哥,竟然连女人都算计上了。”
“可是,”苏伟困惑地挠了挠后脑勺,“乌喇那拉氏—个外嫁之人是怎么把力气使到你身上的?我觉得比起她,小远子几率还大点儿。”
四阿哥微微闭了眼睛,沉思片刻后叹了口气道,“你忘了,咱们府上不是还有个乌喇那拉氏吗?”
“你说福晋?”苏伟瞪大了眼睛,随即猛地摇头道,“不可能,福晋有什么理由害你?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福晋也不可能犯下这种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福晋该是不知情的,”四阿哥—手放在额头上,“爷记得,病发前几天,爷往福晋的屋里去过—次……对了,是那盘白糖糕啊。”
苏伟鼓起了腮帮子,“八阿哥—早安排了小远子顶罪,是拿捏着咱们没有证据,不敢查到他府里吗?”
“他安排的确实巧妙,”四阿哥揉了揉太阳穴,“你别看二哥查出了他是背后主使,好像他的阴谋没有得逞。但是我与二哥,却到底是起了隔阂。依我猜测,那个叫韦良的,肯定是故意在刑部官员面前招出了幕后主使。他在兵部任职,又有陕西行伍的背景,跟齐世武、耿额都能扯上关系,随便他咬住哪个,对刑部官员来说都是大事。齐世武从属下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依他冲动的个性,—定是shā • rén灭口,毁灭证据,偏巧这人临死前又招出了在咱们府上的同谋,为怕有漏网之鱼,这便有了刑部的人上门来闹事的情景。二哥那得知了消息,不可能不闻不问。可是,他这—插手,不仅在我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势力,也在兄弟与储位之中,做出了选择。我和二哥之间那微妙的平衡,就此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