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萝看了信,道:“皇后娘娘让我和阿俨跟着朝廷的人一起回京城哎。”
她把手中的信纸给李修俨,“你看看。”
心中所想的是,皇后娘娘知道她和李修俨正忙,这会儿还特地叫他们回去,说是顺便过年,她看向沈娘子,两人默契想到,该不会是胡篱吧?
李修俨道:“那我们一起走吧,师娘。”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
秦凌铮见他们都走了,她一个人留在这儿也没意思,赶紧举手:“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回京城。”
只是这样的话,只剩下沈青儒一个孤家寡人。
送别时,他可怜兮兮吟了句诗:“行单影又只。”说罢,眼巴巴看着沈娘子。
沈娘子:“走了,记得锻炼身体,按时吃饭。”
沈萝:“爹,干粮都给你备好了,只是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省着点吃。”
她这么一说,沈青儒顿觉自己更可怜,连妻儿回家的时间都不知道。
沈萝站在甲板上,看着沈青儒孤单的身影渐渐变小,叹道:“爹爹看我们的眼神,像是我们把他抛弃了。”
沈娘子:“要是真抛弃,他没机会站在码头送我们。”
沈萝:她怀疑大哥的直男人设遗传自沈娘子的直女人设。
回去一路顺利,马车驶京城,听到街边熟悉的说话口音,沈萝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她掀开帘子,街上人来人往,咦,大家手里拿着刀东西,不是辣条吗?
看来,今年的辣椒收成很不错呀。
她离开前,留下了做辣条的方子,让万香楼刘掌柜看情况办事,若是市面上的辣椒少,价格高,做辣条自然不太划算。
但看街上不少人都拿着油纸包,一边走,一边嚼,便知道,许多人都能吃得起辣椒了!
可喜可贺。
秦凌铮的视线跟着那些人的辣菜移动,她挪动位置,凑到沈洛身边:“阿萝,那些东西是什么?”
不知为何,她对沈萝有种盲目的自信,同样是第一次见,她觉得沈萝一定会知道。
“那叫辣条,辣辣的,韧韧的,吸满了辣酱,丝丝入味,一扯,吃到嘴里,酱汁会从小孔里钻出来,涌动口腔,口感特别厚实,越嚼越有味……”
“别说了别说了……”秦凌铮抿抿嘴,再说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放心,咱们现在就去吃。”沈萝龇牙,拍拍她的手。
沈娘子这个嗜辣的人早就受不住了。她恨不得自己夺过车夫的鞭子,在京城的道路上狂奔。
万香楼比沈萝离开前还要热闹,特别是大门旁边的小窗口,拍队的人走“之”字形路线,但尾巴还是长长的。
这生意何止是心中所说的不错,简直是兴隆。
走进酒楼,小二迎上来:“客官几位——”
抬眼看到来人,一顿,而后惊喜喊到:“掌柜的,阿萝姑娘和沈娘子回来了!”
酒楼里的人闻声看来,不少都是熟客,一个个高兴得打招呼:“阿萝姑娘,是从鹿临县回来的吗?”
沈萝装作惊讶:“您怎么知道?”
那人自豪地扬了扬手里的紫菜包:“上面不是写着嘛,鹿临县紫菜。”
广告效果明显,沈萝哼着歌儿上了包厢。
辣条是必须上的,她还尝了尝这段时间推出的新菜,配料大都是紫菜。后来又去甜意阁尝了尝陈娘子她们做的面点,也很不错。她根据自己的经验,给了一点建议。
舟车劳顿,还跑了一天,沈萝早早睡下,第二天精神饱满进了宫。
胡篱也在,两人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使眼色。
沈萝:是你的事吗?
胡篱:是啊,请你给我说说好话。
“咳咳,”皇后发出动静,“你们有什么话,不妨当着本宫的面说。”
沈萝行礼:“皇后娘娘,我又琢磨出了一道菜,要不先去小厨房做给您尝尝?”
胡篱怒目,不讲义气。
沈萝:吃人嘴软啊,先哄好了皇后娘娘的胃,之后再说不更容易?
“姑母,”胡篱晃晃皇后的胳膊,“我和阿萝去小厨房给你做好吃的,你且等着。”
出了大殿。
“其实,我也知道,你替你二哥说话是没用的,姑母只会觉得我们俩说好的,或者是我让你的。”胡篱报告她这段时间的进度,在家里她旁敲侧击,可惜父母都没理解,她觉得还是姑母最靠谱,脑子一热,就进宫坦白了。
“你呀你,还是这么冲动。”沈萝无奈。
可她无论是作为胡篱的好友,还是作为沈芃的妹妹,她都无法袖手旁观。
“现在说都说了,”胡篱望向远方,“也没办法时光倒流啊。”
“所以,”她盯着沈萝,“待会儿你好好想想怎么是。”
小厨房里的东西一应俱全,沈萝也没做复杂的,快手三角饭团,土豆泥,鸡丁玉米粒……差不多久行了。
“这个我知道,是紫菜包饭?”皇后娘娘指着中间的碟子道。
沈萝笑着着点头:“嗯,其实做法都是差不多的,只是包的形状不一样。”
三角饭团的馅儿是肉松咸蛋黄,咸香的馅儿和米饭很配,而且还有紫菜做配,吃完后,嘴里会有谷物的回甘。
土豆泥绵绵的,带着淡淡的奶香味,浇上黑椒汁,一点都不会腻。不过,沈萝也只做了三小碗,量不多,怎么吃都不会撑。
饭后,皇后娘娘终于入正题:“阿萝,你们家人是怎么想的?”
沈萝方才就一直观察皇后娘娘的神色。她可没有侥幸觉得,仅凭宽和大度就能成为皇后。
过了一会儿,沈萝才开口:“皇后娘娘,我想和你说实话。”
她望向皇后,眼里是晚辈对长辈的信任与孺慕。
皇后微笑,“好,你就和我说实话。”
沈萝叹了口气,“其实,无论是当初阿篱与我们说时,还是现在,我们家人都是不同意的。”
皇后一怔,微微蹙眉,眼神似有深意,蹬了一眼一旁的胡篱。
沈萝苦笑:“娘娘,不是阿篱太主动,我们嫌弃的问题,这不可能,是我们都觉得,阿篱太好了。”
皇后抿唇,不说话。
沈萝道:“我们家也有女儿,我爹娘说,他们完全能感同身受。”
“要是我寻个像我二哥这样的夫君,他们必定不同意。要是强硬一点,把我关在家里也不是不可能的。”
胡篱气呼呼瞪向沈萝,像是在指责沈萝这个“叛徒”。
沈萝丝毫不惧,看向对方:“阿篱,其实到现在,我们家还是不太赞成。”
“我二哥虽然有点小才,能写会画,过目不忘,但他不擅长与人打交道的性子,决定了他不能达到大家眼中的好男人标准,加官进爵,夫荣妻贵,他做不到。他只能安安静静地陪在你身边,永远守着你一个人。”
胡篱越听越不对劲。
这招以退为进,可以啊!这段话看似在贬低沈芃,可在有些人的眼中,何尝不是优点呢?
单凭守着一个人过日子这一点,京中的二郎们就没几个能做到。
“阿篱,你真的值得一个更好的人,一个更……能获得大家艳羡目光的好夫君。”
沈萝的话拉回了胡篱的思绪,她掐了自己一把,哽咽道:“阿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感情这事,若是能控制,我也不会如此,徒惹姑母为我忧心。”
沈萝:天啊,胡篱这戏飙得,太有水平了。
“姑母,”只见胡篱扑到皇后膝边,“我很幸运,前面十六年拥有了富贵荣华,后面的人生,我理应满足,任由长辈为我筹谋,可我很贪心,贪心地想要一份真挚的感情,一个我喜欢的人,一个独爱喔的夫君。”
“我不敢奢求姑母成全,其实今天能说出这番话,我已经很满足了。”
也不知胡篱哪句话戳中了皇后的泪点,皇后红了眼眶,把人扶起来:“好了,都多大了,还使小时候哭闹那一套。”
沈萝忙上前帮着搀人。
“你们先下去吧,容我再想想。”
皇后发了话,沈萝牵着还在抹泪的胡篱走出去。
她握住胡篱的肩头:“怎么了?你来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