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遇见,随侍询问他:“公子,这人送到你院子里去吗?”
周远桥看了眼被捂了嘴的姑娘,糟心的摆摆手:“随便你带到哪去,反正别给我伤着。我现在还有急事,别烦我。”
说着,周远桥就大步朝正厅走去。
那姑娘是两个月前就被他看上的人,因为工部尚书的突然造访,周远桥被父亲周云生好生一顿教训,还告诉他最近不要惹事。
工部尚书那人本就不好接触,周远桥忍了很久。
直到这两个月,发现工部尚书一心都在重修堤坝那事情上,其他的根本不怎么管,这下他才吃了熊心豹子胆,今天遇见以后,终于下了手。
但是谁知道,居然会碰上淮安王。
思及此,周远桥加快步伐找到周云生。
前厅里面,周云生与周夫人正喝着茶水,随口说着后宅中的事情。谁料周远桥进门就带来了个这个消息,周云生手指一颤,打翻茶盏站起身。
“你说什么?!”他大惊失色。
周远桥气急败坏的重复一遍:“爹,这事情该怎么办啊。”
周云生抬腿踹过去,气得脸颊涨红:“老子给你说了多少遍,让你最近别惹事,现在居然撞上淮安王那个冤家。”
周夫人向来疼爱周远桥,毕竟是老来得子,见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着急的将人扶起来。瞪了一眼周云生,轻斥道:“不过就是个毛头小子罢了,有什么好怕的,这些年难道朝中来的人还少吗。”
“那就是个小疯子,哪里一样!”周云生拧着眉头喃喃自语。
周夫人不信:“如何不同,我儿喜欢的姑娘怎么就不能带回府上,况且你看看儿子的脸,都被那淮安王打成什么样了,你也不管管。”
妇人之仁。
周远桥如今已过而立之年,尚未娶妻不说,见天还不做正事。每每招惹了权贵,周云生都得腆着他的老脸去道歉。
都是被他这夫人惯的。
周云生懒得解释,没跟她多说,偏头问:“他还说什么了?”
“让我转告你,今晚戌时在麓湖亭中等您。”周远桥坐在周夫人身侧,低声说。
周云生拧眉:“同他一道来的还有谁?为何他来城中的官员没有接收到消息,难道这次是私访?”
“这我哪里知道,爹,你晚上去吗?”
有了周夫人的相护,周远桥便是天不怕地不怕了,扬着下巴毫无畏惧的盯着他父亲。
周云生坐在木椅上思忖许久,这才道:“自然得去。且不说他是不是奉命前来,纵然是私访,淮安王让如何咱们就得如何。”
“夫人,你准备准备,今夜在麓湖亭摆个宴,咱们再去早些。”
话这么说着,可周云生心中仍是忐忑不安。
前去麓湖亭时,他还特意去了趟县衙。
如今工部尚书徐大人前来盯着工程,暂且住着的就是原先的县令府上。今日他正巧在县衙,周云生前去倒是没有白跑一趟。
在前厅等来徐大人,周云生起身问:“徐兄,我今日前来是有要事询问。”
徐大人向来不喜朝中称兄道弟的风气,抬手挡了挡他,眉眼带着凛凛正气:“你且说便是。”
“我听说淮安王殿下来江州了,此事可是真的?”周云生旁敲侧击的盯着他的面。
徐大人蹙眉:“我并未听说此事,怎么了?”
周云生瞬间松了口气,看样子并不是奉命前来。
他笑了笑道:“今日听街头有人传言,说淮安王殿下从京中来了咱们江州,我心惶恐,只怕倒是遇见认不出招待不周,便想着来请教一二。”
徐大人微微一笑,面色温和了些:“不必担心,殿下若是当真前来,我会提前收到消息。”
闻言,周云生点头笑起。
随口又聊了几句后,周云生问:“今年大水冲了田亩,收成可还要像往年那样按分例收取吗?”
徐大人抬眼:“近来我有些忙,此事不然周兄看着办,到时将具体告知我便是。”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周云生离开时的步伐都轻快不少。
等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徐大人侧头,唤来跟在身边多年的随从,低声吩咐:“适才他说的话都记下了吗?你去将此事告知淮安王。”
随从应下,速度极快的离开县衙。
徐大人负手而立,他自然是一早就收到了消息,并且还是武帝的密报。裴砚礼抵达江州城的前两日,他就得知裴砚礼并未随大部队一起。
江州近年来乱成一片,芝麻小官联手欺压。
他前些天几番看不下去想要出手,却又想到离开时,武帝对他交代的事情而堪堪停下。武帝想要扶持淮安王,这是他唯一看到的地方。
不过看起来,淮安王殿下倒是比剩下几位靠谱得多。
徐大人在前厅站了会儿,随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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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说好了要在麓湖亭中见面,裴砚礼便提前了一刻钟抵达那儿。
因着暂时不知周云生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不敢让明骊跟着过来涉险,怕被周云生记下日后从她下手,便只带了玉珣前来。
站在路边,裴砚礼算算日子,发现距离陆三到江州城,应该再有两日的光景。
适才徐大人身边的人前来给他递了话,想到他与周云生的谈话内容,裴砚礼不免多想了几分,难不成征纳粮食的事情,是周云生的手笔。
正在心里头想着事情,身后就传来了说话声。
“是淮安王殿下吗?”
裴砚礼回头,眼前出现了位老人,这年岁,应该正是周云生。单手背在身后,目光淡淡的打量他:“原来是周老先生。”
周云生连连躬身:“不敢当不敢当。”
两人提步上了周夫人收拾好的凉亭中,四周被用淡紫色的纱帐包围着,看得见外面的景色,外面的人却看不清里头。
裴砚礼撩起衣摆坐下,直言道:“今日本王在街头遇见了周公子。”
“犬子回府已经都同鄙人讲清楚了,此事居然还让殿下插手,实在是犬子不懂事,还望殿下不要与他计较。”周云生的话说的很谦卑,提着壶给裴砚礼斟酒。
裴砚礼捏着杯口抚着,视线若有似无的扫量过周云生的脸:“计较自然是不会,只是今日本王放了话,要那姑娘安然无恙的回到自己家。”
“这是自然,殿下放心。”周云生抬起杯敬他。
夜里的凉亭中冷风席卷,裴砚礼抿了口酒,偏头看着外面,像是随口闲聊般的提及:“听闻今年江州城中的粮食收成不是太好。”
“是啊,大水冲了地,粮食也都减量了。”周云生感慨,语气中夹杂着可惜,好似真的在为民生叹息。
裴砚礼笑了笑,回眸看向他说:“那也不会,毕竟江州富庶,不过是一年的收成达不到要求而已。况且往年那么多的粮食,每家每户也应该会有积留的,不至于饿死人。”
闻言,周云生眼眸轻闪:“殿下说的是。”
“这几年来,父皇总是会提及江州这边的情况,毕竟年年收成上佳,往朝中送的粮食也是最多的,父皇必定会上心些。”裴砚礼盯着他,笑意温和:“周老先生也不必多忧虑,车到山前必有路。”
周云生像是感受到了裴砚礼递来的橄榄枝,他眼皮微跳:“殿下今夜寻鄙人来,可是有事要说?”
“自然。”
裴砚礼抬手指了指亭外,“江州俗称粮食城,周老先生觉得,若是本王也想分一杯羹的话,可能性有多大?”
周云生没想到他会这样明了的将话说了出来。
震惊过后,随即扯起嘴角哈哈笑了几声:“殿下果真喜欢玩笑话,粮食再多,不也得上交朝廷,如何分一杯羹。”
他这样警惕全在裴砚礼的意料之中,点点头,随即道:“每年抽两成送往朝中的粮食,本王价钱翻倍给你,如何?”
“殿下这是何意?”周云生面色正了些。
裴砚礼弯唇:“父皇如今糊涂,不免最后本王什么都得不到,那还不如眼下就为自己多想些,日后也不会捉襟见肘,周老先生觉得呢?”
这番将自己底牌亮出来的话,并没有让周云生改变态度。
裴砚礼捏着杯子把玩:“老先生不必着急,本王还会在江州城待上几个月。您慢慢想,等有了结果再来告知本王,只不过……”
话说到一半,周云生坐直身子:“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本王这次前来,实则是来调查前些日子官银之事,若是其中牵扯出什么不该见到的事情,只怕是有些不太好说。”
这话里面的意思是什么,周云生明白得很。
他拧眉,心中发紧:“此事……”
裴砚礼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的表情,打断了他的话:“本王说了,不急。”
两人的视线对上,就好似雪原中的孤狼撞上雨林中的巨蟒,谁都不肯松动半分。裴砚礼率先收回视线,扬起酒杯:“周老先生,本王敬你。”
清酒下肚,裴砚礼低垂着眼睑笑了起来。
他今日这番话,有诱/惑也有威逼。只怕不出两日,陆三水路上岸后,淮安王抵达江州城的消息出来,周云生就等不及要来找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调整作息,后面的更新都在白天,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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