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又想起那日蒜苗往他身上吐的那副画……赫连断不由得拿舌尖舔舐一下牙尖。
他还没张口,对面的温禾先一步叫嚷开:“你还我烤鱼。”
赫连断忍无可忍,一掌欺过去,扼住温禾的脖颈,轻轻巧巧拎起来,身形一恍,将人直抵至洞壁上,“吃,你还吃得下。”
温禾双脚凌空踢腾,双手掐拽着赫连断的臂腕,艰难道:“我……我为什么要吃不下,吃饭犯你们王朝的法啊。”
赫连断指骨施力,咬牙道:“见你吃得下,本君便来气。”
可见赫连断是真来气,数日不见,臆想中的蒜苗不但未曾狼狈中毒,且在狱中过得悠闲惬意,不知打哪来的食材,竟还有佐料,真是越想越气,不由得指骨发了力,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让你吃。”
温禾干咳两声后,喉咙里再发不出声音,感觉脖颈越发窒息时,余光瞥见一团火气袭向扼着她的那只臂腕。
那绝非普通之火,红芯蓝焰,她甚至听到火舌舔肉的刺啦一声,赫连断松了手,温禾顺势滑至地上。
温禾捂着脖子赶紧喘了两口气,方抬眼,便见魔头已欺负上拿火球掷他的小九九。
小九九身量小,被赫连断大手匝住脖颈,身形和力量的悬殊,让旁观者觉得只要赫连断稍一用力,小九九的脑袋便掉了。
好在赫连断并未打算拧下小九九的脑袋,只腕骨用力一甩,小九九被甩至一丈远的洞壁上,赫连断一晃身,截住下坠的小九九,拎起领口,又是一甩,猛力将人甩脱至坚石地上。
显然魔头还不打算放过小九九,高大暗影一步步欺近倒地吐了口血的小男孩。
一旁给自个儿顺气的温禾,简直要气炸了。魔头残忍她晓得,掐她甩他揍她,她认,谁让她先招惹了他。
小九九好歹是个孩子,这都下得去手,但她看不下去了,赶在赫连断施暴之前,温禾飞扑上去,挡在小九九身前,“要揍揍我,不许伤他。”
赫连断微怔了下,温禾趁机握上小九九的肩膀,一脸关切,“疼不疼,哪里疼,有没有事。”
小九九蹙眉,坚强地摇摇头,反而握住她的袖子,爬起来后,重心不稳地走至温禾前面,揩着唇角的血迹,不急不缓对赫连断道:“我猜你并不想让她死,既然如此,多少也要忍耐一下。万一她死了,于你不利。”
赫连断冷笑一声:“你这个小东西倒也顽强,竟还没死。先担心你的小命能否保住,再去管闲事。”
小九九还未回复,又被温禾拢至身后,“不要跟魔头说话,晦气,让我来。”
温禾回过身,对上赫连断淬着寒冰一般的眸底,一副谈判的架势道:“我知你对我的血有兴趣,你可知道,你为何偏觉得我的血液异常香甜,要不要同我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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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乌心里没底,担心这个又操心那个,前脚掌方踏进白白苑的大门,后脚跟来不及着地,脚尖一旋,摘了门下银勾上的鸟笼,火速赶往“归息殿”小后院,去找自春。
自春身为自春刀刀灵,本有专属宅邸,但距离赫连断的寝殿稍远,为着第一时间服务于主人的意识,他请奏赫连断,将他安排至君王寝室的后院。
自春打赫连断寝宫后院,另砌三间黑岩石屋,为居所。
三小间被白乌亲切的称为小黑屋。
闲暇时,白乌不是宅在自个儿的白白苑,肯定就在小黑屋,要么在往来白白苑和小黑屋的路上。
自春扎着袖口,正蹲在水槽处磨刀,闻到谙习的脚步声,便知谁来了。
白乌已习惯对方不搭理他,他单手敲敲鸟笼头。
象牙六方鸟笼的门,从未阖过,笼内的白头鸟,呼扇着翅膀飞去小黑屋檐下的鸟巢里,与探着半拉小脑袋的黑头鸟汇合。
见一双鸟儿缠绵依偎,白乌转回视线,说:“我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我们要多一个主子了。”
“你是说那个小水仙?”自春仍埋头磨刀。
白乌啪得阖上扇子,有点激动,“你也看出来了。”
自春略抬头,“不,我未曾看出什么,但我了解你。你无时无刻不在关注那株水仙,还故意放水,让她盗走你的胡杨藤,这事若让君上晓得,你吃不了兜着走。”
白乌摇起扇子来,“我放水给水仙,不止因为我瞧出她与君上之间的暧昧关系,是因为……哎,不说也罢,谁没点不为人知的兴趣嗜好。”
比如,身为刀灵的自春,爱好磨刀,且是人类最普通的那种菜瓜刀砍柴刀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