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你不是不近女色么。
温禾这句话,让赫连断冷静下来。
温禾只觉游移侧颈处的手指,不轻不重圈上她的脖颈。
赫连断听不出情绪的语调,“是谁告诉你,本君不近女色。”
这是一言不合又要掐她的节奏,温禾小心答复:“是……是听说的。”
可能是被魔头吓得,温禾的脖子异常灵敏,赫连断的指腹只微微动了下,这轻盈的动作似乎连赫连断自个都未察觉,敏~感禾赶忙补救说:“你已在魔阴王朝称王五百余年,居然还未封王后,也未听说你近身有美人伺候,这不就是……洁身自好,不近女色么。”
赫连断一手圈着温禾的脖颈,另一只手摁着对方的后脑勺,强迫对方直视他,“小蒜苗,你既知本君洁身自好不近女色,还敢写淫~书辱我,是谁给你的胆量。”
魔头前圈后掣,温禾使劲抬起脑袋,仰视对方的脸,眸底一派纯澈无辜,“我之前没来过魔阴王朝,又未见过你本尊。我哪知道你堂堂实力大魔王……”
咬了下舌头,继续说:“居然如此这般……守身如玉,心清如镜,不染纤尘,淡泊无欲念啊。”
“所以,你是仙门中人,派来玷污本君的。”
温禾实未料到魔头会回这么一句。于是,认真道:“话不可以乱说,我只玷污了你的名誉,没玷污你的人。”
脖颈处的力道又加重些,温禾只觉头顶魔头温热的鼻息,扫上她头皮,“你的意思,还想玷污本君的身?”
“……”
温禾还未出声,前脖子后脑勺一轻,赫连断松开手,简直是鼻孔里发出的鄙夷,“就凭你,自不量力。”
“我没想玷污你的身。”温禾用力解释,“那个,上次用胡杨藤将你同我绑一块,不是为了求解药么,别将我想的那么龌龊,我是真的对你没想法。”
赫连断眸色幽深,望着对方,温禾只盯着对方眼睛瞅一眼,只觉寒气飕飕往骨头缝里刮。
她自我感觉回答没错,为什么感觉魔头不高兴呢,暗自思忖间,高大暗影向她欺近一步。
温禾下意识抱胸,退后一大步,迷茫地望着面色发黑的魔头,“难不成,我该对你……有想法?”
赫连断倏地止步,咧嘴笑了,“收起你欲擒故纵的把戏。”
静瞥一眼桌台上,渡着新绿光晕的水仙幼苗,“给本君好好放血浇花。”
言罢,转身朝玄冰床走去。
温禾嘟着嘴,不情愿提息,以自身灵力灌溉幼苗,深觉使不上力道,或许是方才被魔头吸了血,散了元气。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好几天未吃过一顿饱饭了。
被囚暗室,虽有美酒鹿肉,但那熏鹿肉,味道着实咸重,勉强果腹。
转身瞥见魔头已盘坐玄冰床,温禾弱弱开口:“金牌不给,鸡汤赏一蛊吧,又放血又渡灵力的,我法力弱,怕是吃不消,现下又是为你哺育医治失眠之症的药花,我若办不好,你又要罚我了,其实我吃的也不是很多,我想……”
赫连断眉心微蹙,颇不耐烦睁开眼,“想吃鸡,便去吃。再多说一句废话,割了你舌头。”
温禾得了赦令似得,拔腿往殿外跑。
殿外回廊,瞧见犄角魔卫,温禾步调轻快,前去打招呼,“黑檀,执勤啊,辛苦了,呵呵。”
黑檀身罩冷铁盔甲,岿然不动,只眼珠稍稍转了下,“不辛苦,职责所在。”
温禾赧笑,点正题,“请问,最近的厨房在哪,我去寻些吃食。”
黑檀眼珠子转了一圈,“廊庑尽头,左转,路过一畦食人草,右转五百步,穿一座黑水吊桥,门口蹲着两只独眼白狼的房子便是。”
刚迈开一步的温禾,停步,旋身,“厨房门口蹲着狼是什么意思。”
“是君上养的宠物。”
“活的呀?”温禾惊异。
“自然。”
“我要去,不会咬我吧,我只想找点东西吃,怎么这么难。”
黑檀如实道:“君上平日极少吃东西,厨房食材稀缺,晚上厨子亦不在,估计没有吃的。不过,你可以去找左护法,他苑中独设私厨,食材丰盛。”
温禾给黑檀郑重鞠一躬,轻车熟路赶往白白苑。
殿内,盘坐玄冰床的赫连断,轻易将殿外对话听了去。
他掀开眼睫,眸底晦暗不明,复又阖上。
温禾被魔卫请进苑中,白乌正坐在石桌上独酌,外带自给自足的涮火锅。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温禾兴高采烈走过去,“我来蹭饭吃,左护法许不许。”
地上的绀红空酒坛,凌乱堆着,白乌已喝得微醺,执着铜杯扭头一望,眼眸含光,起身,“小仙仙,你还完整的活着。”
“这是哪的话,我还缺胳膊断腿不成。”温禾自来熟,坐到对面的石杌上。
旁侧,罩半面银纱的金银花,懂眼色,立马呈上一套银碟银筷。
温禾谢过,抄起筷子,朝铜锅里咕嘟冒泡的红汤里一捞,一大箸肥牛便入了唇舌,“嗯,好吃。黑檀是个靠谱的,果然没骗我,你这里食物果然丰盛,我还以为你们魔阴王朝只有鸡吃呢。”
“没见识了吧。”白乌回坐,掂着袖子,捞起一箸散着热气的排骨,放置对方银碟内,“人界仙界有的,我们魔阴王朝可信手拈来,若是我们王朝没有的,只说明我们的子民不稀罕。你尝这ru猪酱排骨,嫩滑多汁,唇齿留香。”
温禾尝一口,由衷竖大拇指,“可见你是个懂得享受美食和生活的人,可是左护法大半夜一人独饮独食,究竟是饿得慌,还是有心事啊。”
白乌丢了些绿叶菜进铜锅,喟叹一声:“自是有心事了。君上歇了?你饿了?黑檀便指你来我这白白苑寻吃食。”
温禾颔首,筷子不离手,边吃边聊,“你有何心事,我不白吃你的,说出来让我替你分担一下。”
白乌痛饮一杯忘川醉,“哎,自春嫌我作,不肯陪我吃酒。还有就是,我跟右护法打架,不知君上会如何惩治我俩。君上的手段,我懂,怕是有我受的。”
自春不睬他,这似乎是常态,这个问题不值得研究,后面的才是问题。
温禾叼着筷子头,“赫连断还能杀了你们不成?”
“那倒不会,不过脱层皮是肯定的。就是,不知这皮如何脱法,没底,心慌。”
思及魔头那阴晴不定的性子,温禾跟着心急,“你同右护法为何打起来了。”
白乌又痛饮一杯忘川醉,“起初是因我趁她不在,带你去她院里偷瓜果,后来我又算计她跟我打架拆房,连累她与我受罚。”
听此,温禾的心情颇沉重。
当初,硬拽白乌伙同她去偷右护法的瓜果园,白乌确实提过右护法脾气不好,会追杀他。
但当时她觉得魔头身边的这个左护法,性子不着调、有些浮夸,又想到两人既同为左右护法,不过偷个三瓜俩枣的小事,追杀应该只是白乌随口一说。
不成想,竟有点真。
“那么,要不,我亲自到右护法面前负荆请罪。”温禾放掉筷子。
白乌摇头,“以她的性子,不会领情的,算了,得罪都得罪了,只是累及她受罚,我有些过意不去。”
温禾叹息一声,望着咕嘟冒泡的肉片,都降了食欲,“赫连断那里,我若说情,不知会不会起反作用。不如我……”
“别,一定是反作用。你自保便好,不用替任何人求情。君上他聪明着呢,任何人的小心思,他都门清,不说而已。”
这点,温禾不认同。
她皱眉暗忖,魔头他脑洞不小,兼之自恋。
就拿他以为她想玷污他肉~身这事来说,可见聪明不到哪去。
温禾宽慰对方道:“既然求情可能适得其反火上浇油,那我真的不吱声了。届时可别怪我冷漠。但是啊,你也别太将你家君上的惩罚当回事,你看他总想弄死我,我不每次都逢凶化吉,现在还四肢健全,同你在这涮火锅。你既是他左膀右臂之一,又陪他多年,辛劳苦劳兼有之,应该不会被罚得太狠,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干一杯。”
见自己面前缺个酒盏,温禾起身,打白乌身边端了酒具,复又坐下,“自春不陪你,我陪你喝点,浇一浇愁。”
“君上面前,我等不可相提并论,无人有你这般幸运。”白乌见小水仙给自个儿哗哗倒酒,忍不住问:“君上许你饮酒?”
若喝醉了,他罪名又多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