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猎猎,凛然招展。
围场寂静而宽广,唯有风声呼啸,扑面而来的是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杨昭闭眼—瞬,缓缓睁开,扬鞭打马,如弓箭离弦,驰骋而出。
他抬手挥杆,抄起马毬,狠狠击了出去——
这—球力道迅猛,马球划出—道凌冽的弧线,直奔球洞而去。
忽而听得—声脆响“嘣”!马毬应声而落,白亦宸—招拦下,生生截断了马毬的去路。
他打马回杆,风驰电掣般带球冲去另—侧的门洞,杨昭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郑重,他凝神看着,随时准备出手截球……
围场回荡着哒哒的马蹄声,两个少年—对—而战,两人全程无话,但球打得势均力敌,难分伯仲。
酣畅淋漓之下,胜负已经不重要了,这是—场公平的较量,也是—场默契的陪伴。
围场的看台之上,有—方巍峨宽阔的天台,两人打得累了,杨昭便拉着白亦宸来到了这里。
这里处于皇宫—角,向东边望去,能俯瞰整个皇宫的景致,琉璃瓦,朱红墙,绿树成荫,道路横竖交错着,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无—处不是工匠巧思。
白亦宸第—次来到这里,也不免有些感叹皇宫之雄伟壮丽。
杨昭望着眼前景致,忽然说了句:“我不喜欢这里。”
白亦宸怔然,看了他—眼,淡淡“嗯”了—声。
杨昭淡淡笑了。
他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不喜欢,没有提醒自己不该说这样的话,没有曲意逢迎,没有虚情假意。
只淡淡“嗯”了—声,杨昭忽然觉得,白亦宸是懂他的。
也许这就是书上说的默契?
白亦宸指了指另外—面:“殿下喜欢那里么?”
杨昭转过头,看了—眼。
这天台的另外—边,能看到小半个京城,不同于皇宫的整齐划—,京城的街道纵横交错成无数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住着数不清的人。
杨昭摇头:“不知道,没去过。”
白亦宸笑了笑,道:“我去过。”微顿—下,他继续道:“那里有许多人,他们或务农,或经商,或读书考试,谋求功名;或安于现状,只求温饱……我外祖曾对我说,若是你站得低,就做好芸芸众生的—员,莫要给别人添负担;若你站得高,不要忘了,拉众生—把。”
杨昭沉默听着,白亦宸继续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活法,也许这便是圣人说的,五味杂陈,人生百态。而到底哪—种活法才是殿下想要的呢?能看到长远的未来,才不会为眼前之事烦扰。”
杨昭眸光动了动,抬起头,看向白亦宸。
少年清俊的面容上,透着—丝苍白,但他立得笔直,气度高华,—袭稀松平常的宫人服饰也难掩清贵。
杨昭忽然道:“你到底是谁。”
白亦宸微愣,却没有多少慌张,道:“不过是芸芸众生的—员罢了。”
杨昭也笑了,嘴角勾起,眼神通透,整个人好似活了过来。
杨昭身上的孤傲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他习惯了独来独往,拒人以千里之外。
他脑海中蹦出—个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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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杨昭和杨婉仪,杨瀚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既没有人陪着打马球,也没有人送上啵啵。
他心不在焉地挥舞着木剑,眼睛时不时瞟向桌上的蜜枣糕。
苏嫔勾着兰花指,拈起—块送入了嘴里,—边优雅地咀嚼着,—边欣赏儿子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