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楠子嘿嘿一笑,附和道:“是啊是啊,咱们公主人美心善哩!”
不过桃枝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公主……有、有入得了眼的么?”
杨初初嘴角抽了抽,真是一个比一个八卦。
她一本正经答道:“没有。”
这是实话,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确实出身高贵,世袭丰荫,但大多都是些娇生惯养的贵公子,杨初初对他们一点兴趣都没有。
桃枝好奇问道:“那……公主喜欢什么样的呢?”
杨初初微怔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一双清朗的眼睛。
那青年眸光深邃,周身有着淡淡的木质香调,笑起来温润如玉,不笑的时候,带着几分冷睿的强势。
“公主?”桃枝见杨初初有些出神,轻轻唤道。
杨初初小脸绯红,嗔道:“哎呀,我不知道!我要睡觉了!困死了……”
说罢,一转头,将自己埋在了被褥之中。
桃枝和小楠子见杨初初有些奇怪,面面相觑。
杨初初将小脸埋在被子里。
这被子十分温暖,和小哥哥的怀抱一样。
杨初初一愣,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小脸儿更红了。
忽然,她觉得有人轻轻拉了拉她的被子,杨初初顿时有些恼,娇声道:“桃枝别闹了!我说了,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
“是么?”
是清润的男声。
杨初初一愣,棉被微掀,却见白亦宸长身玉立在床前,眉眼微弯,温和地看着她。
杨初初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头发都有些乱糟糟的,她连忙理了理,不好意思地坐了起来。
“小哥哥,你怎么来了?”杨初初小声抗议:“你、你都不敲门……”
万一她在洗澡怎么办?
白亦宸笑一下,道:“我若是敲门,恐怕要被抓走了。”
如此理直气壮,杨初初竟无言以对。
他见杨初初小脸红扑扑的,忍不住笑了笑,他拿出一瓶伤药,递给杨初初,道:“这是我外祖父给的,对伤筋动骨有奇效,我上战场时,一直带在身边,你试试。”
杨初初含笑看他:“小哥哥是来给我送药的?”
白亦宸点头。
杨初初娇笑道:“小哥哥真好……可是,初初好几天不能见到小哥哥了。”
白亦宸问:“为什么?”
杨初初垂眸,睫毛忽闪,道:“初初不能走路,要闷在宫里了。”
等她好了,恐怕白亦宸又快要去北疆了。
白亦宸见她有些失落,温声道:“那小哥哥有空就来看你,好不好?”
杨初初笑得眉眼弯弯,软声道:“好。”
-
桃枝有些奇怪。
自从杨初初伤了腿,每日早早地就用完晚膳,然后回房休息了,也不让人进屋伺候。
桃枝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没做好,惹她的七公主生气了。
小楠子安慰她:“桃枝姐姐,别担心,公主是心疼咱们呢!”
桃枝这才慢慢扯开一个笑容。
杨初初一个人待在寝殿里,早早便熄了灯。
她独自躺在床上,说不清为什么,只要想到白亦宸等下会来,她就有些忍不住的兴奋。
夜幕逐渐暗下来,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寝殿内燃着炭火,十分温暖,杨初初穿了一身软缎的寝衣,外面套了件蔷薇色夹袄,十分闲适。
忽然,窗棂微动。
杨初初听到动静,立即坐起身来。
她伸手拨开床幔,高大清俊的身影,出现在屏风后面。
“初初。”白亦宸低声道:“可以进来吗?”
杨初初抿唇笑笑,有种莫名的窃喜:“小哥哥,快进来呀。”
白亦宸从屏风后面出来,他着了一身黑衣,看起来有些淡薄,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杨初初的脚不方便,便指了指床榻旁边的凳子:“小哥哥,坐这里。”
白亦宸点点头,他坐到近处,黑暗中,对上杨初初笑意盈盈的眼。
白亦宸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杨初初:“给你的。”
杨初初一看,是个小小的盒子,她轻轻打开木盒,里面居然是一颗浑圆的夜明珠。
夜明珠十分透亮,在晚上也散发着冷月一般的光芒,十分耀眼,却又不如点灯那般明显。
杨初初又惊又喜:“好漂亮!”她抬眸看向白亦宸:“给初初的吗?”
夜明珠的光辉映照在少女的雪腮上,一张小脸,更显娇俏。
白亦宸点点头:“是啊……夜里不便点灯,我怕你吃东西吃到鼻子里去。”
说罢,他又从袖袋中,掏出了一个小纸袋,然后从小纸袋中掏出一串东西来。
杨初初一看,居然是糖葫芦!
好久好久没有吃过糖葫芦了,上一次吃糖葫芦,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以前,每当快要过年的时候,街上便有不少小贩,来回叫卖糖葫芦,大人若心情好,便会给她买一串,来讨个红红火火的吉利。
杨初初看着糖葫芦,开心地差点笑出声来。
白亦宸看着她,宠溺一笑,道:“尝尝好不好吃。”
杨初初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糖葫芦。
杨初初这才发现,他的手指冰凉,借着夜明珠的光一看,白亦宸的肩膀上落了一层薄雪,但他却浑然不觉。
杨初初没有接糖葫芦。
而是立即坐起身来,伸出小手,纤长的手指在白亦宸的肩膀上,轻轻一扫,片片雪花便消散在空气中了。
杨初初将温暖的手炉塞进白亦宸手中。
白亦宸笑道:“我不冷。”
杨初初奶凶道:“不管,小哥哥抱着。”
白亦宸勾起唇角:“好。”
杨初初这才接过糖葫芦,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糖葫芦的外层十分甜脆,一口下去,杨初初的小嘴,就变得红红的了。
白亦宸静静看着她,嫣红的唇,好似一颗熟透的樱桃。
杨初初轻轻咬起里面的山楂,山楂有微微的酸,让她蛾眉微拢,水汪汪的眼,跟着眯了起来。
“好吃吗?”白亦宸低声问。
杨初初娇笑道:“好吃呀。”
她也才吃了一颗,见白亦宸定定看着她,杨初初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将糖葫芦伸到白亦宸面前,道:“小哥哥也尝一尝。”
杨初初嘴边还挂着红色的糖渣,亮晶晶的。
白亦宸看她,眸光温柔,一双眼睛好像深沉的海。
忽然,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嘴角:“我就尝一小口。”
他微凉的手指,在她温润的唇上,摩挲了一瞬,然后将一颗小小的糖渣,送入自己口中。
“确实很美味。”白亦宸认真道。
杨初初还呆呆拿着那串糖葫芦,僵在原地。
等反应过来了,脸就发起烧来。
白亦宸看着她笑:“还吃吗?”
杨初初“哦”了一声,立即收回了手,继续老老实实啃起了糖葫芦。
她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嗡嗡作响,已经吃不出糖葫芦的味儿了。
白亦宸低低笑了两声,津津有味地看着她吃。
杨初初觉得还好屋里暗,不然……看起来就像一颗红透脸的大糖葫芦,在吃一串小糖葫芦。
好不容易吃完了糖葫芦,白亦宸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刚要递给杨初初,却忽然发现拿错了,又换了一条。
杨初初有些好奇,调皮地夺过他手中的绢帕一看。
顿时傻了眼。
这绢帕的料子并不是很好,摸起来也有些年头了,但上面的刺绣让杨初初十分熟悉,在边角处,还绣了个小小的“初”字。
杨初初愣住,抬眸问道:“小哥哥,这是……我的吗?”
白亦宸沉默看了她一瞬,道:“是。”
顿了顿,他轻咳一声,道:“当年你帮我包扎手背的那条,还记得么?”
杨初初想了起来,那时候他们还在冷宫里,有一次白亦宸过来看他,杨初初发现他的手受伤了,便用手绢帮他包扎了一下。
杨初初侧头看他,娇娇俏俏地问:“小哥哥为什么偷偷藏起我的绢帕?”
白亦宸静默了片刻,低声道:“本来是要还的……后来不想还了。”
室内燃着淡淡的茉莉香,一室清幽,空气里十分温暖,几许暧昧缓缓流动。
白亦宸觉得有些热,他站起身来,道:“公主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忽然,他被一只小手拉住。
“小哥哥,你是不是有话没说完?”
白亦宸闻声,低头看她。
少女乌发如云,披散在背后,瞳仁漆黑,雪肤花貌,她抬起头望向他,眸光清亮。
片刻后,白亦宸轻轻道:“等你长大再说。”
说罢,便伸出手,摸了摸杨初初的发顶,转身离去。
杨初初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好一会之后,心跳才慢慢平缓下来。
-
白亦宸离开云瑶宫之后,几个纵身便出了皇宫。
夜闯宫禁,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若是她愿意,他能天天晚上去见她。
但白亦宸知道这样不妥,万一被人撞破,于她名声有损。
白亦宸独自走在雪地中,漫天飞雪飘来,纷纷扬扬,唯美梦幻。
他缓步往前走着,雪地中留下一串脚印。
从小到大,白亦宸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之所以留在武平侯府,只因为母亲的遗愿还没有完成。
他听家奴说过,当时母亲身怀六甲,找上京城。
她伤心欲绝,一来因白仲的欺骗;二来,是因为她已经坏了白家的骨肉,却不得入门,居然被称为外室。
她乃是中原第一剑客的女儿,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更不忍连累她父亲的名声。
母亲怒急攻心之下,才会去拦截迎亲队伍,最终难产丧命。
白亦宸想起母亲,面色微冷,他闭了闭眼。
雪花落到他的睫毛上,轻轻颤抖。
白亦宸要凭自己的能力,为母亲讨回一个公道来。
他要让母亲的灵位,光明正大地摆在武平侯府的祠堂中,让那些所谓出身高贵的后人们,日日瞻仰、膜拜。
如今他发现,自己好像又多了一个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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