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真是看透你了。
寂止将小猴搂在怀里,轻声唤她。她稍微清醒了一点,慢慢睁开眼睛,眸子像盛了一汪泉水,慢慢溢出,顺着面颊快速滑落。
她声音都哭哑了,还在向他告状,“红宁骗我,她说只像砸到脚指头一样痛,但是好痛啊,比砸到脚指头痛很多……”
他目光闪烁,抬袖为她拭泪,低声哄,“不取了,不取了。”
那小脸上布满泪痕,神情又委屈又可怜,血色将唇也染得殷红。她小手揪着他的衣襟,轻轻摇头,“我想帮你,但是很疼……但是我也可以忍的,没关系。”
寂止将她在床上放好,盖上被子,又打了水替她擦手擦脸。她嫌疼,身上哪哪都疼,一碰到就跟针扎似的。
她一直哼哼着不配合,喂她喝水,她也紧咬着牙关。疼痛的余韵还在,只想睡觉。
寂止出门倒水,红宁就站在门口。那点反噬对她来说倒无大碍,就算有,她也没办法同寂止计较,毕竟还得求着他办事。她也不说话,侧身从他身边走过进屋看小猴。
晋婧睡着了,纤长的睫毛盖下来,脸颊依旧圆润饱满,却十分苍白,像一块寒玉,摸上去也冰凉凉的。
红宁摸了摸她的额头,叹了口气。嘴唇咬破了,这几天吃东西会很困难,到时候她又要哼哼了。
好在只是痛而已,寂止来得及时,修为还没来得及抽出,于她身体并无大碍,休息几日便好。红宁给她掖了掖被角,也不扰她,起身出去了。
寂止站在屋檐下,有风吹过,掀起他一片衣角。红宁掩上房门,也是气得狠了,换作往常她是决计不敢这样同他说话的。
她只说了一个字,用寂止常对她说的那种口气。
“呸!”
虽然发泄了,心里还是虚的,说完飞快溜走。
寂止没跟她计较,他回到房中,坐在那小猴身边,把她的手捧在掌心。
那五指圆圆胖胖的,又白,软乎乎跟面团似的。现在五个指头指甲里却满是淤紫,也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才弄成这样。
自己养的,自己当然也心疼。白光缠上去,消散淤肿,五指恢复如初。
她睡不踏实,梦里也在喊疼。寂止化了一碗糖水滴在她唇畔上,她伸出舌头来舔,触到伤处,伤口溢出鲜血,她眉头又紧紧皱着。
这幅人的身子终究还是太娇嫩了,像个通透易碎的小瓷碗,得小心呵护着。捧在手心里,裹在棉絮里,护着,宝贝着。
破皮的伤口没办法用术法治疗,也是自己作的孽,他一整夜没睡,都在小心伺候着。
天快亮的时候,他仍坐在床边,想了很久,起身出了屋子。
天蒙蒙亮,像一块洗得发白的蓝布。到处都静悄悄的,晨间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白茫茫一片。
初秋的天带了几分凉意,他丝毫不觉得,于院子伫立良久。直到露水沾湿了他的睫毛,润透了他的衣衫。
最后,他一撩衣摆盘坐与半空,取了一些炼器的小材料,以掌为炉制作了一条项链。
银色的细链,上面用坚硬的金属弄了个小挂件,精致的挂件下头,镶嵌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小珠子,是尘澜珠。
他将链子坠到眼前观瞧,珠子轻轻晃荡,里面的星河似在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