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果吃多了牙酸,回到寺里,她晚饭都没怎么吃,倒头就睡。
这家伙晚上肯定是要饿的,小寂寞做完功课去她屋里看她。转入内室,她刚好醒来,睡眼惺忪,长发铺了半枕,着一件单薄舒适内衫撑着下巴看他,媚色无边。
可惜小寂寞实在太小,还瞧不出这样的风情,只是坐在床边,奶声奶气问她,“你牙还酸吗?”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眸子里染了笑意,“脚疼。”
他小大人似地叹气,她顺势翻了个身将双足伸到他跟前,“给我捏捏脚呗。”
她常年赤足,却不沾尘埃,指甲圆润饱满,皮肤细嫩水润,踝间还戴着银环。许是睡得太沉太久,细细的脚腕被硌出了一道红印子。
小寂寞丝毫不嫌弃她,将她双足搁在膝头,小手捧着她脚掌细致地揉捏,还训她,“叫你不要疯玩了嘛,脚累了吧。”
她满不在乎,“你不是捏着呢嘛。”
她事也是真多,捏完了脚又哼哼唧唧地喊饿,小寂寞一点不怕麻烦,“想吃什么?”
她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口水都快忍不住滴在枕头上,“蒸腊肉香肠!”
寂寞不许,“这么晚了,不要吃那么咸的东西。”她直起身子一把将他带进怀里,脸颊轻轻蹭他的颈窝,“吃嘛吃嘛,少吃点嘛,吃嘛吃嘛……”
小寂寞只能妥协,轻轻将她往外推,“我这就去了。”
她高兴了,在他软软的脸颊啵了一口,“快去快去!”
已过了戌时,夜空晴朗少云,仰头可见漫天繁星。夜风吹动他的衣衫,他挑着灯笼一路往前走,远远就看见厨房中一点烛火昏黄,隐有香味随风浮过鼻尖。
推门而入,却见是阿戚,正踩着板凳在灶台旁熬粥。阿戚回头,见是他,神情略显慌乱,“我,我……给姐姐熬粥,她晚上没吃东西。”
小寂寞点点头,也不多说,自顾取了腊肉香肠洗净,各自切了一小碗在旁上了锅蒸。
他填了些火,便坐在门槛上等,身后阿戚继续熬粥,上人并不多言语。
其实他们两个,私底下的时候话并不多。虽是同年同日生,但大家并不知道戚到底是哪天出生,小猴贪图方便,便擅自定了跟寂寞一天生,生辰也是一起过。
戚生来便敏感些,他能感觉,吃穿用度上,姐姐没有刻意苛待过任何一个。但在很多细节的地方,看得出来,姐姐是更喜欢寂寞一点的。
首先是两个人的衣饰打扮,他记事很早,心思更敏锐些。起初,两个人都是穿的一样的衣服,但最近这两年,寂寞换了白衣,是姐姐专程跑到南疆之外的地方买的。
买了整整几大匹,放在柜子里,那料子是南疆没有的。自己的呢,则是本地苗寨姑娘们织的布裁的衣裳,对襟褂子和长裤,做工刺绣都是顶级的,但放在南疆这样的地方,就显得没有那么特别。
其次,姐姐常常跟寂寞同宿,和自己,却一次没有。
他们吃着同样的饭,住同样的屋子,上一所学堂,明明什么都是一样,却又处处都透着不同。
戚总是小心翼翼地,无论小猴安排什么,都是第一个赞同,也不管她说得对不对。他也是最听话最懂事的,因为个子稍比寂寞高些,便自作主张将自己摆在哥哥的位置上,什么事什么活都抢着做。
但小寂寞,他的事从不假以人手,他自持刻板得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
很多潜移默化的东西,导致两个人渐渐疏远,或者说他们从未亲近过。因为两个人视线交汇的时候,是可以感觉到对方是否喜欢自己。小孩子通常更敏锐一些,直觉也是很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