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道士到达风雨观,广义子的两个徒弟寂遥和寂远知道他们要来,已经提前做好了斋饭。
众道士放下行囊法器,各自落座,妖女蹦蹦跳跳跟着进来,也乖乖坐在桌边等饭。
都是同辈弟子,广遥子也从来是个和气的人,是以饭桌上无需供养,也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说起狐妖之事。
那妖女平时调皮捣蛋,唯有吃饭的时候乖,主要是因为嘴里不得空。寂元子挨着她坐,不时给她夹菜添饭,眉头却深皱着,神思不属,是在为妖物害人的事情忧心。
道门子弟,秉性刚正不阿,一向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听闻游仙镇一直有无辜镇民惨死,俱都愁眉不展。
道门于饮食上有诸多规矩,最重要的便是守时和定量,吃饭只吃七分饱。是以饭菜都是定量的,不多不少,刚刚够。虽然之间听说有个妖女要来,另给她加了一道菜,但以她的食量,一碟菜是完全不够的。
一群道士光顾着说话,连广遥子和寂元子都没留心,等到了要动筷的时候,才发现桌上十多个碗碟已经全部空了,连菜碟里的汤水都让她拌着米饭吃得光亮了。
妖女吃完了十多个人的饭,也确实是七分饱,只不过她的七分跟别人的七分不太一样。她始终觉得还欠了点,捂住肚子十分委屈地看着寂元子。
在场众人都没有跟妖怪生活过的经历,只以为妖怪都是这么能吃的!怪不得那些妖魔们惯食人饮血、掏心挖肝,一吃就吃好几个人……
寂遥和寂宁跟随广义子多年,广义子最是好吃,他们伺候师尊也是十分有经验,当下二话不说,起身自去蒸馒头、架锅炒菜。
寂元子十分无奈,好在他有先见之明,将她的核桃板栗等都带来了,也不愁没吃的。他起身告罪,但在场也没谁会真的怪她,左右不过一口吃的。
寂元子牵着她回房,又给她剥了三十多个板栗,二十多个核桃喂了才哄她睡觉。
她每日都是要睡到晌午才起,今天这么早就跟着赶路,想必已经累坏了。但风雨观是小观,客房不多,是以妖女只能跟他歇一个屋。寂元子面上不露分毫,其实心里还是隐隐高兴。
要说喜欢,也确实是有点喜欢的吧。至少头二十年里,没有这样耐心地照顾过任何人,哪怕她是这样一个娇气又蛮不讲理的妖怪。
但他向来是一个不善于吐露心声的人,更有道门的身份增加阻碍,想从他的嘴里听到‘喜欢’这样直白的词,现在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他也知道,如果不再继续管着她,看着她,对她好,她随时可以走掉,妖怪的秉性他还是很清楚的。
而且,如果自己不对她好,愿意对她好的大有人在,有她说的那个远在南疆的弟弟阿戚,妖怪朋友大毛红宁,甚至还有……
他当然不希望她走,但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先拖着。
妖女心里也非常清楚这一点,清楚他的矛盾所在。
他需要一个契机。
吃完东西,她有点犯困,寂元子绞了帕子给她擦手擦脸,摸摸她的脑袋,“睡吧,下午别乱跑。”
她打了个哈欠歪倒在榻上,“不需要我帮忙吗?”
寂元子给她盖被子,“先暗中探查受害镇民家属,此妖谨慎,万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让他发现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