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逐渐远去的列车,站在脏兮兮的列车月台上的陈逸墨莫名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他能感受的出来,那位年轻的列车员那些话绝对是没有作假的,不论是看在钞票的份上还是看在他自己的良心份上,对方都没可能撒谎,再加上后来满脸横肉列车长那毫不掩饰地的厌恶和避讳之色,他基本能够肯定这座被遗弃了的城镇是和“鬼怪”、“诅咒”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
阳光透过月台那开裂的棚子洒在了陈逸墨的身上,可初晨的阳光在这一刻没有带来半分的温暖,反倒多出了一抹令人难以言喻的冷寂。
硬要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仅仅站在这座城镇的外围,本该温暖的阳光已然跟着带上了一层冷意与阴霾。
墨虞惜拉了拉陈逸墨的衣袖,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差不多该走了。”
刚才她也是听到了列车员的叙述的,大抵猜得到陈逸墨这会儿在想什么。
若是有的选的话,对这样蒙上了一层怎么都谈不上令人安心的“神秘面纱”的城镇,她肯定是避之不及的。
陈逸墨深吸了口气,挠了挠后脑勺,“那就走吧。”
没来由的,这一刻的他想起了曾看过的电影里的知名台词——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当个好人。
一行人踏上了那唯一一条根本没可能迷路的通往乌里斯小镇上的大路。
“从这条路到小镇,步行的话只需要十五分钟。”海瑟薇把额前的金发撩至耳后,“比起最开始的那个时候,已经要快得多了。”
海瑟薇顿了顿,脸上掠过了一抹追忆,“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从列车的月台那里出来,这里是没有这一条修整的平坦的大路的,要进小镇需要从旁边的那条并不怎么好走的小路经过。”
“那这路修起来有多久了呢?”陈逸墨侧过脸看向海瑟薇,眼底掠过了一抹好奇。
尽管刚才他的心境还有一种被逼上梁山的无奈感,但从他和墨虞惜并肩走向路中央等待着的林昭嫣和海瑟薇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把状态调整了过来。
与其带着抱怨的想法,倒不如主动一点,就和当初即将高考的时候班上那一直很受学生们欢迎的政治老师讲的一句话一样:只剩下一个月了,与其闷着脑壳什么都不管不顾,倒不如撑着做起来,横竖都是一刀,拼搏过了或许不会改变什么,但至少过去十年后,哪天想起的时候,还不会有那么的后悔,顶多就是遗憾罢了。
“我记不太清了,可能快十年了。”阳光下的海瑟薇摇了摇头,金色的长发微微晃动,那双蓝色的眼睛就像盛夏中的泸沽湖的湖面一般,平静而波光粼粼。
“在我们的国家有句话叫做要想富先修路。”陈逸墨顿了顿,“可能路刚修好的那段时间这边是很热闹的吧?”
提起这个,海瑟薇眼前一亮,神色也跟着激动了起来,那是一种为家乡骄傲的神态,“在路刚修好的时候,一趟沿途的列车,几乎所有的旅客都会在乌里斯小镇这一站下,然后在小镇内玩个两三天才会恋恋不舍的离开。”
“只是后来……”海瑟薇抿了抿嘴角,眼神一黯,声音也变得低落了起来,“在发生了那件数人失踪的案件后,小镇的旅客就开始与日俱减,甚至在事件终于告一段落后,小镇上剩下的居民也尽都跟着搬离了这里……”
海瑟薇垂下了脑袋,“很抱歉,让你们在列车上听到了关于乌里斯小镇的不好的传言。”
她顿了顿,努力的替大家辩解着,“其实现在这里已经很好了,虽然剩下的居民不多,但大家都是很和善的人。”
氛围变得有些沉重。
陈逸墨“嗯”了一声,侧过脸不动声色的向墨虞惜递了个眼神,接着看向另一边的林昭嫣,露出了一个笑容,又再一次的打破了此刻的沉寂,“那现在小镇上还有提供住宿的旅店吗?我是比较认枕头的人,兵王呢?”
林昭嫣笑了笑,“我不认枕头,要认枕头的话,很多……”她顿了顿,扬了扬下巴,递出了一个“你懂得”眼神,“地方就去不了了。”
“有,但是那家旅店的老板娘脾气挺急的,属于风风火火的直性子的那类人。”海瑟薇有些踌躇,就好像基于一些缘由有些不好意思讲他人不好的一面那样,但最终,她咬了咬牙,还是把话讲了出来,“而除去这个外,在她那里住宿的费用也不便宜。”
“喔,钱不是问题。”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逸墨难得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阔气。
毕竟这资金是免费提供的,他亦头一次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钱和纸并无太大区别的感觉。
反正不是自己的钱,不心疼。
“是这样么。”海瑟薇抬起眉,脸上带上了一抹柔和笑意,相当诚恳的发出了邀请,“其实我家还有两间客房,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那可以到我家来住。”
“当然。”海瑟薇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连忙摆了摆手解释了一句,“不会收你们的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