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林秀安脚下立即转了个方向,快步而去,“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一桌子美味佳肴,什么叶琉苏,什么黑衣人,什么仇池国,统统被林秀安抛之脑后。正待她下手时,那酱猪蹄只离一寸之间,便被一双筷箸阻了去路。林秀安抬眼望去,就见璞玉微笑的看着她。
这个微笑她太熟悉了,往往在璞玉脸上露出这种微笑,向来于她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林秀安这才后知后觉,心里直骂自己猪脑子,怎么就被这等伎俩给迷惑了?但此刻她退无可退,只得愣愣的问道:“怎么了?”
璞玉似就在等着她发问,用筷箸敲了敲她的手背道:“爷若是想吃,就得先回答几个问题。回答的满意了,这些便都是你的。”
林秀安此刻脑袋里没想别的,只是在权衡究竟是眼前的食物重要些,还是那些事儿重要些。正当她犹豫时,一阵香味迎面扑来,原是筝蓉等人把食盘上的盖子都皆了开来。光闻着味儿,闭着眼林秀安都能嗅的出来,这是醋鱼,这是醉虾,这是莲花鸭……
喉间一阵滚动,林秀安缴械投降一般,自暴自弃的往椅子上一靠,听天由命的道:“问吧!”
八姐妹相视一笑,把林秀安围成了一圈。筝蓉与璞玉立在她跟前,温婉一笑,问道:“那便先说说,九爷是如何受伤的?”
林秀安似是知道逃不过璞玉的法眼,便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的将那夜在城郊发生的事儿都交代了个通透,叶琉苏的事儿也未曾隐瞒。
“原来如此,难怪玉秀坊的人近几日来都在打探你是否在阁中,难怪爷不让我们去抚上探望。”璞玉边理着思绪边道,“看来叶琉苏必然是对爷起疑了。”
林秀安摆了摆手,扯开她们径直抓了桌上的吃食,边吃边道:“她尚未摸清我的底细,便是再怀疑也料想不到,我的伤能好的这么快。”
沈朦的子蛊,众人都是知晓的。只是即便如此,林秀安还在府里养了三天才能下地,足以说明此次有多凶险。念及此,众人面上皆是一副凝重又担忧的神情。林秀安放下手里的鸭腿,安抚道:“哎呀呀,你们可别这幅模样,叫我都吃不下饭了。不若我答应你们,日后行事再谨慎些就是了。”
“九爷说的话,向来不算话。”林秀安不可置信的望着春烟,其余人附和点头,连春烟都这么觉得,可见林秀安在众人心中早已无信誉可言。
“诶诶诶,小春烟。”林秀安嘴角还挂着肉丝,不服气的拿鸭骨头指着春烟道,“爷我平日里也待你不薄,你怎么还吃里扒外啊?”
“姐姐们哪里算外人?”春烟笑的一脸真诚。
“嘿,你个小妮子……”林秀安气的肝疼,忽的面色一变,笑着朝春烟招了招手,“罢了罢了,来来来,谁叫爷心疼你呢。”
春烟不明所以的上前,林秀安又道:“摊开手来。”她听话的双手捧上,林秀安在裤腿上抹了抹手,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拍在小丫头手里,道:“过几日拉上你的姐姐们,去置办些过年的新衣物吧。”
春烟喜的在林秀安脸颊上亲了一口,转头把银票递给了筝蓉,筝蓉接过一数,竟有百万辆之多,连忙问道:“九爷何来这么多银子?”
林秀安允着手指头,好笑道:“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穷光蛋么?”
“是……”
林秀安不耐烦的打断道:“给你们便给你们了,愿意如何花便如何花,何来那么多废话。”顿了顿,又道,“楼里的姑娘便用楼里的好了,她们的就交给你置办。”
“九爷莫要忘了,林景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璞玉见她吃罢,提醒道。
林秀安渡到门口,转头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阑珊。阑珊张了张嘴,就听她道:“我还怕他不成?”说罢,便出得门去,留下一众人不知是喜是优。
筝蓉收好了银票,叹了口气:“如今倒换做我们瞒着九爷了。”
众人面色一沉,璞玉正色道:“瞒着她也好,免得叫她担忧,向来是九爷为我们遮风挡雨,也该我们为九爷做些什么了。”
林秀安嘴里叼着根草,躺在屋顶上,闭眼轻叹。她若是不告诉她们,想必她们也会另择其谋,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又何必再瞒着。林景延说的倒也没错,眼下她自身难保,护的了她们一时,又如何护她们一世?
林秀安站起身,眺望着远处的皇宫。既如此,那便舍我其身,护得你们周全,我林秀安一条命,又算得上什么?她笑了笑,纵身一跃,往玉秀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