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安抿了一小口酒,“喜欢这里的景,喜欢这里的人,喜欢巷口扎泥人的老头儿,喜欢街边卖豆花儿的婆婆,喜欢玉秀坊,喜欢这些姑娘,还喜欢你。”林秀安的眸子亮的晶莹剔透,似一汪清溪奔流而出。
叶琉苏看见自己的面容清晰的印在里头,心兀地跳起来,不似擂鼓,不似慌张,轻稳的小心翼翼,愉悦的暗自雀跃。不知如何自处,不知如何欢喜,便怦然心动。只一瞬时,叶琉苏便轻轻撇过目光。
林秀安轻声一笑,“说起来,自夏到秋,转眼入冬,过了上元便是春。我们也算走过一年四季的老相识了?”
叶琉苏此刻面色微红,端起了酒盏,朝林秀安嫣然一笑,道:“既是老相识,理当饮上一杯。”
一杯饮尽,林秀安忽然道:“小琉苏,你可喜欢我?”
叶琉苏毫无防备的呛了一口酒,惹得众人纷纷侧目,她摆了摆手,赶忙道:“无碍,你们继续玩儿。”说罢,又瞪了一眼林秀安,这一眼在林秀安眼中尽是娇嗔的味道。
林秀安一把拉了她的手,叶琉苏似是知道她要做什么,立即道:“今日除夕,不可耍泼皮。”闻言,林秀安耷拉着脑袋,一声叹息。
叶琉苏好笑道:“你我同是女子,怎的能说喜欢?”
谁知林秀安一梗脖子道:“有何不可,当年柔然三公主明知我是女子,还要拉我做驸马,那可汗竟还同意了!幸好本公主洁身自好,誓死不从。”顿了顿,她又神秘兮兮的道:“据说仇池国末代女王也是个好女风的,还养了不少后宫佳丽。说不准啊,她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才丢了江山。”
“你胡说什么!”
“我可没胡说,蜀中凡是帝王家的人谁都知道。皇宫的藏书阁里,还有这段风流史的拓本呢,不若哪日我偷来你瞧瞧?”林秀安说完便发现叶琉苏神色不对,不禁问道:“不瞧便不瞧,你生气做什么?”
叶琉苏绣眉微皱,饮了一杯酒道:“我没有生气。”说完又饮了一杯。
口是心非。林秀安暗自好笑,嘴上却道:“我与你说一个秘密。”
叶琉苏斜眼看她,“什么?”
“自幼我就敬仰仇池女王,父皇不准我读与她有关的书,我就每日子时偷偷去藏书阁,有一日被大皇兄发现了,告到父皇那里,足足打了我十个板子呢!”林秀安伸出双手比划着,满脸的惊恐。
叶琉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我看该打二十板子。”末了,又问道:“你为何敬仰那仇池女王。”
林秀安神色一变,玩味的看了她一眼,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道:“女子不如男,生来就该相夫教子,虽我自幼得旁人夸赞天资聪颖,可在父皇眼里,我还不如一个草包太子。”说着,她自嘲一笑,“比起寒窗苦读却怀才不遇的穷学生,我锦衣玉食又如何,身负才德便是罪。”
林秀安轻轻放下酒杯,望着叶琉苏,眼中深邃而明亮,“若我是那仇池女王,我便要叫天下人知道,女子亦如虎狼,可纵横天下,平镇八方,尊万世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