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不可能是桂月,桂月有事找她只会喊她而不会无礼的敲车窗。
想必是对面马车上的人。
自己不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倒找上自己了,李玉儿压下心中的气,笑笑,掀开帘子,看见来人,笑僵住。
……
淮安王世子从马车中出来,拉住身边的寿安问,“怎么回事儿?人家的马蹄子都要踩咱们身上了,你还在这儿站着。”这可不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该干的事。
他看向皇上,见皇上直接去敲人家车窗门,更是犹疑,那也不是皇上该干的事。
寿安眉快凝一起了,苦笑,“世子爷。”欲言又止,说不出什么。
要是别人的马车敢如此冲撞,他早就怒怼过去,那不眼尖看见是平南王府的吗?
平南王府只太夫人、老夫人和王妃车架上有这样的标致,太夫人和老夫人早已深居简出,只王妃经常出街。
他哪敢去找那位的麻烦?
皇上问怎么了,他回一句和平南王府的马车撞上了,结果皇上二话不说自己下去了。
寿安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淮安王世子还在这里。
淮安王与平南王不同,平南王是异性承爵,而淮安王是亲王,先帝的子嗣,萧楚睿的亲皇叔。
淮南王世子萧时迁,萧楚睿的堂弟。
今日萧楚睿出宫,萧时迁在他身旁伴驾,两人准备再去酒楼小酌一杯,谁知在路上和人冲撞上。
萧时迁见寿安说不出什么,不再询问,将扇子一合,道一声:“看看去。”
寿安不想让他去,但他走在前面,寿安只好紧紧跟在他身后。
……
李玉儿看见黄四爷,轻轻点点头。
萧楚睿没什么表情,撇一下头示意她下来。
李玉儿只好从马车上下来。
她想可真倒霉,碰上黄四爷。
李玉儿下车,正巧萧时迁走到,萧时迁看一眼李玉儿,又看一眼她身后的马车,没说话。
倒是个貌美的女人,让人不忍苛责,萧时迁低下头,走到萧楚睿身后。
桂月看见黄四爷时,乖乖让出位置,而见这又来一个瞧着不面善的,心中发怂,下意识往前站一步,把李玉儿挡在身后,李玉儿拍拍她,让她放松,去后面。
桂月又定下心来,站在李玉儿身后。
李玉儿朝黄四爷和萧楚睿颔首一礼,赔礼道:“马夫赶车匆忙,惊扰了二位公子,还请二位公子海涵。”
这话已很客气,因腹中有子,她不可能让马夫赶车很快的。
明显他们是过错的那一方。
萧时迁没看她,下意识道:“夫人还是注意些,这要伤着人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相比较他对待别的惹毛了他的人,他这态度已客气至极。
李玉儿赔笑。
萧楚睿走到李玉儿面前,“吓着夫人了?”他虽没有表情,问的声音却很柔和。
萧时迁:???!不至于吧,纵是这小妇人貌美,又何须皇上这般?
李玉儿摇摇头。
萧楚睿:“在下失礼,可否请夫人小坐,向夫人赔罪。”
萧时迁:???!
萧时迁顾不得小妇人貌不貌美了,他被皇上这么“客气”的态度搞难受了。
这虽是平南王府的车架,可与九五之尊比起来算什么?皇上怎么能向她低头?态度这么卑谦……
再者,请一个成过亲的女流吃饭也不合适……
萧时迁看向寿安,寿安低着头没反应。
萧时迁被搞得气急,他可不能不说什么了,忙道:“四哥,这位夫人的马车差点撞到咱们,你不说不是就算了,干嘛请她客向她赔罪?”
李玉儿一听,点头道:“公子说的事,这不合适……”她抬头打量萧时迁一眼,黄四爷的弟弟么?这气度倒与他有两分相似。
李玉儿可不愿和黄四爷的家人有接触,道:“眼下天色渐暗,妾着急回去,冲撞了公子确实过意不去,公子可派人到平南王府领偿。”她明明白白的把平南王府报出来,实则想告诉萧时迁她不是没身份的人,她愿意客气两分是不想生事,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招惹她的。
萧时迁看到她的车架时就猜测出了她的身份,他留萧氏的血,可不怕李玉儿。只是李玉儿不知道罢了。
李玉儿转身,准备上马车,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手要扶上车厢,而萧楚睿的扇子却出现在她手下。
李玉儿一惊,眸子猛地一颤,回头向萧楚睿看去,眼里有几分不可置信。
萧时迁看到这一幕,更是惊的瞪大了眼,他闭上嘴,啥话也不敢说了。
萧楚睿:“夫人请。”
李玉儿呼吸变重,怒气和压抑在眸子里翻涌,握拳点了点头,“公子请。”
李玉儿再上马车,萧楚睿没有阻止,但这次马车没有驶向平南王府,而是李玉儿不知晓的地方。
黄四爷在搞什么,竟如此行事?
……那么强硬……
萧时迁和萧楚睿共乘,萧时迁心里有些慌乱和着急,对萧楚睿道:“皇上,她她都说了她是平南王妃,你”
萧楚睿:“朕请她吃顿饭不行吗?”
“……当然不行!”萧时迁从无语变成瞪大眼睛。
他发现马车走的方向不对,掀开帘子往外开,又扭回身问道:“不是去双笙楼酒楼吗?这是往哪儿呢?”
“京郊别院。”
萧时迁张大嘴巴想大声问他他是不是疯了,最后还只得像喉间卡鱼刺一样把它卡住。
他可没胆对皇上无礼,只能好声好言相问,“皇上,咱们去京郊别院做什么?”
萧楚睿闭目养神。
萧时迁快被肚子里的疑问憋炸了,“皇上,平南王妃……”他声音越来越小。
萧楚睿不耐的问他,“怎么了?”
萧时迁赶紧道:“平南王妃可不是一般女子,她是平南王的遗孀,您如此欺辱她,要是让平南王府知道,恐怕这事没完了,您要什么女子没有,怎能……”怎能如此犯浑呢?
萧时迁搞不懂皇上这一出事怎么回事,从他下马车起,他就看不懂什么个走向了,到现在还晕里晕乎的,不过从皇上强邀平南王妃吃饭时,他至少能看出来一点的是,皇上对平南王妃见色起义了。
萧时迁急得头疼,大街上那么多女子他掳来哪个不成,偏看重平南王妃,事大了……
萧楚睿对他道:“你可先回去。”
萧时迁哪能先回去,他跟着皇上,才能在紧急之时冒死一拦。
奇怪,皇上不是好色之徒啊,真想不出他会做这事。
他想起那平南王妃,平南王妃确实貌美,气质出众,他也不得不承认平南王妃是极容易激起男人保护欲的一种女人,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往那儿一站,就能让男人心化成水。
……
车架驶向别院,在别院前停下,李玉儿下马车,左右看看,临近郊区,比较荒凉,街上没什么人。
萧楚睿抬手示意她过去。
李玉儿低头,掩下眼中的阴郁之气,进去。
这场意料之外的照面,带给她的只有心烦。
不见着黄四爷还好,见到他越发越觉得不耐他,想与他彻底断了,再无瓜葛。
萧时迁跟在他们两人身胖,一直偷偷打量,不敢说话。
到正厅,他们在餐桌前落座,寿安去准备酒事。
萧时迁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对李玉儿道:“今日巧了,正与王妃撞上,瞧王妃的来向,像是从郊外过来的,怎么这时出城?”
李玉儿顿了下才回答,“出城去祭拜亡夫,正往府中赶,谁知那么巧,与两位公子撞上。”
李玉儿说“亡夫”二字,萧时迁怔了下,不知想到了什么,瞧着有几分黯淡,低沉道:“真不愿想起,嘉裕已经走了。”
李玉儿:“公子与亡夫相识?”
萧时迁点点头,“我也受过老平南王指点,嘉裕在平南王膝下长大,我怎会与他不熟?”
萧时迁道:“他还那么年轻就走了。”
这话李玉儿听了快不下十遍了,早产生了免疫,只道:“好在他走在战场上,心中定是无憾了。”
萧时迁听她这话伤感之余有一分诧异,弯了下唇却没有多少笑意,道:“夫人倒是豁达。”
萧楚睿道:“厮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
李玉儿道:“公子说的是。”
萧时迁有些不赞同萧楚睿,理性是一回事,感性是一回事,他那么想,无情了些。
萧时迁也不敢说萧楚睿坏话,把话压下了。
菜食上桌,他们三人一起用餐,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吃了饭李玉儿提出回去,萧楚睿没有阻拦,让她回去了。
萧时迁松了口气,却也搞不懂皇上什么意思了,只当那番说赵嘉裕的话管用了,他是临时刹车。萧时迁只感谢幸好什么也没发生。
……
李玉儿回到平南王府,提着的心才放下来,拿帕子擦擦额角的汗,不知是热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
桂月抱怨道:“黄四爷是怎么回事嘛,怎么能在他弟弟面前认出夫人?为难夫人?”
李玉儿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她清楚了,这个男人不是没思想的玩物,相反,他也会为难她。
李玉儿坐在灯下,手放下桌上,握紧了拳,眉头也是紧皱的。
她之前想的对,走之前不了断清是不行的。
……
皇上南巡之事早在几个月前就定下,现在离行程将近,精忠对此事也议论纷纷,偶尔李玉儿去乐道酒楼,就会听人谈论此事。
“听说是去看民情。”
“不是,是去查军务的。”
到底是因为什么,众说纷纭,李玉儿偶然探听是月末出发,心道巧了,他们也是月末启程去扬州,不过他们的小队和皇上那浩浩荡荡的架势可没法比。
近来对李玉儿来说比较轻松的是,黄四爷不会突然出现,连书信都少了。
这是李玉儿乐意见到的,他自己淡了总比让她想尽法子折腾好,毕竟她也不是神,不是什么都做得到的,老师说,虽然她一直想与黄四爷断干净,但她心里一直没有什么好主意的。
……
萧楚睿离京之前事务繁忙,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出宫闲逛,连静下心来想想他的心上人的时间都是奢侈的。
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写信不易,但每次都只能得她几个字的敷衍回答,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没几日就要离开京城了,这一去还不知何时再见面,该怎么和她说?
她又可会想他?
莫不是等回来,她就把他忘干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