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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爷笑吟吟任由宝贝弟弟发火,等那些惹到他们家小祖宗的家伙们尴尬的说不出话,这才出来打圆场,“小孩子不懂事,诸位大人勿怪,外头风大,有事进去说。”
噶尔图见状赶紧接话,“殿下说的对,进去说进去说,奴才准备了接风宴,就等着主子爷驾临,快快快,麻利点别挡路。”
“天下只有一个主子,巡抚大人慎言。”太子瞥了他一眼,不轻不重的说道,“这是在太原府,孤可以不当一回事,若是在京城,指不定有多少御史等着弹劾你。”
“殿下教训的是,是奴才疏忽了。”噶尔图抬手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眼角余光看到站在旁边的胤祈,这才忽然恍然大悟。
皇家那么多阿哥只有九阿哥最神秘,京城里的人消息灵通也没多少关于他的消息,只知道这位爷受宠,其他的就不怎么清楚了。
现在看来,受宠肯定受宠,脾气不好也是真的,太子爷身为储君,肯定不乐意底下的弟弟如此受宠,两位爷的关系估计不怎么好,不然太子也不会如此防备。
谁能想到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少年人开口就能让人下不来台,九阿哥和雍郡王不愧是一个额娘养大的,雍郡王在京城是个活阎王,谁见了心里都怵得慌,这位估摸着再过几年也是个活阎王。
现在受宠有什么用,等将来太子爷登基,看他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噶尔图不着痕迹的离冷着脸的“未来活阎王”远一点,脸上笑成一朵花在前面带路,同时不忘提及在山西这穷地方当官有多难。
穷山恶水出刁民,他调到这儿之后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当官难,当穷地方的官更难,他和手底下的人来到太原府后就忙的焦头烂额,到现在都没歇过。
胤祈撇撇嘴,什么忙到焦头烂额,真忙到焦头烂额怎么可能养那么多肥膘,忙着搜刮银子还差不多,他们这些外派的官身边都有一整套班底,走哪儿跟哪儿的那种,他要是不想干活,把事情全部交给底下人都可以。
巡抚府面积不算太大,布置的却很朴素,看来上一任巡抚的品味不错,反正他不信这是噶尔图的手笔。
九阿哥乱七八糟的想着,走进会客厅看到满屋子金碧辉煌的装饰,再看看噶尔图那张胖脸,这才有种配套了的感觉,就说噶尔图不适合外面的朴素,像他那样贪财的人,满屋子金玉更符合他的喜好才对。
太子爷也被这扑面而来的土豪气息镇住了,一只脚停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落到地上,“巡抚大人有心了。”
都说财不外漏,巡抚的任期一般也就是三五年,就算连任也不会超过十年,所以这种流动性质的府邸一般都不会多好,就和县衙一样,破旧才能显出来县令老爷的清廉。
谁都想住的舒服,但是修这种属于官家的房子要用公中的钱,自己任期里花了那么大一笔银子,只享受三五年就得拱手让人让下一任的官坐享其成,谁都不乐意干这种事情。
噶尔图敢把巡抚府改造成这样,有钱是一回事,胆子也是够大,不怪他们家汗阿玛忍不下去。
老爷子缺钱缺出心理阴影了,犯别的事儿求求情心软一下就能过去,敢动他的银子,坚决不能原谅,铁面无情比老四都要心狠手辣。
说抄家就抄家,一点情面都不留。
在后世的讨论中,抄家皇帝的帽子估计得换个人戴。
接风宴准备的非常丰盛,噶尔图有意讨好,在座的都是他的亲信,办差的本事好不好不知道,拍马屁动的能耐肯定是一流,总之,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
等到饭菜撤下去,噶尔图眼珠子一转,咳了两声让管家把准备好的东西送上来,太子殿下驾到,他身为地方官,怎么可能不准备见面礼。
胤祈听到动静就知道重头戏来了,吃饭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的行贿过程,机智如他,在犯罪嫌疑人还没开始犯罪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不愧是他。
太子爷看着噶尔图手里的盒子,扬起唇角笑的更加和善。
这辈子他管的严,三令五申不让索额图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只要他不搞事,毓庆宫的地位就不会动摇,他们不需要满天下的找宝贝献给皇上太后太皇太后,献宝一时爽,献后火葬场,放到将来都是能抓的小辫子。
他已经不是干什么都能借口小孩子不懂事的年纪,上辈子不懂得及时找准定位下场惨烈,同一个坑他可不会栽倒两次,这辈子不管多大年纪,他都是没心没肺什么事情都能和老爷子说的乖儿砸。
上辈子没那么多顾忌,又有索额图在宫外经营,每年他生辰都有不少人通过各种渠道送礼,那时候不懂事,觉得自个儿是储君,什么东西都受得,对底下送上来的大礼来者不拒。
现在想想,他们家汗阿玛生辰的时候收的礼都不一定有他多。
储君储君,上头毕竟还有个皇帝,不是真正的君,有些东西用在他身上就是僭越,父子关系好的时候没什么,一旦父子关系破裂,一桩桩一件件全是能拎出来说道的罪名。
如果他没有猜错,噶尔图这是坑他啊。
不过没关系,他只是个太子宝宝,只要他不藏着掖着,最后倒霉的就不是他。
噶尔图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坐在下首的九阿哥,想着送个礼而已,两位爷都有份,这位只要不傻就不会说什么,上头有人出来巡视,地方官准备见面礼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总不好在他这儿把规矩给破了。
太子爷是个好说话的主儿,等他将来继位,现在送出去的每一份礼都能十倍百倍的收回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从他手里花出去的每一枚铜板都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