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真心疼咱们黑蛋才给他吃的?我看八成是在打咱们脸呢。”后面这句话是跟游松说的。
小黑蛋可不小了,听得懂大人用各种语气说的话,闻言便把荷包里的东西往堂屋的簸罗里一倒,跑出来跟奶奶道:“奶奶,我不吃她家的东西,你给那些到咱家拜年的人分吧。”
他在京城跟着姑姑待的那小半个月,吃的好东西真不少,一点儿都不馋这些花生酥、松子儿糖什么的。
游母欣慰地拉住大孙子,摸了摸他的脑门儿,“咱家黑蛋还挺会过日子的,又有骨气。谁家的孩子比得上啊。好了,出去玩吧,别冷着了。”
游大嫂说道:“娘,您把他夸得太过了。”
“好还不能夸?”游母正语气冲地说儿媳妇,游父背着手回来了,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但明显的是不太高兴。
“咋了?”游母问道。
伸手拿个小凳子坐下,游父抽出年前去县城买的南洋烟丝,塞了一烟锅,点燃吸两口,才慢慢说道:“葵儿那丫头,刚我正和几个老伙计在街上说话,她带着她那老女婿,过来说给我拜个晚年。”
游母就烦男人这啥话都慢慢说的性子,着急道:“她能那么好心?到底儿咋奚落你了?”
游父又抽了两口烟,说道:“说谢谢咱家逼着她爹写断绝书,让她少备一份厚礼。她那男人还问咱家的辣片生意怎么样,用不用他去县衙打个招呼。”
“这小贱人”,游母骂起来一点儿都不客气,“她这是跟她那男人吹风要治咱家啊,不行,我得去跟老太太和你大哥说一说。”
游松正在厨房给自己做咸汤,此时提着个勺子出来,笑道:“娘,您别着急啊,就让他打招呼去,说不定县太爷知道了更得照顾照顾咱们。”
游母皱眉,“老二,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我是耳听着,你口气越来越大了。”
咱现在是舅爷,差不多等同于国舅爷了都,语气不大也配不上这个身份呀。游松说道:“总之,您别急着去大伯家吵吵,都会好的。”
游桥想了想,也道:“娘,大年下的,别去了。年前咱们家让大伯写断绝书,村里就有说的。”
说他家想一直压着大伯家不让他们起来。
“别去吵闹”,游父皱着眉,开口说道。
游母不听两个儿子的,却一直都听男人的,闻言便进了厨房,说游松就知道吃,也不知道担心担心他妹妹。
但还是把勺子要过来,又往锅里添许多材料,绘成一大锅浓稠的菜汤,而后招呼一家子进来吃。
饭还没吃完,上身水红色绸缎夹袄、下身同色织花百褶裙的游葵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个青衣的小丫头。
“家里没人吗?”她一进门,站住脚就问。
游母听到她的声音,知晓这是故意来自家炫耀的,放下还剩半碗的菜汤,腾地起身就出来了,“呦,这是谁家的高贵人,跑到我们这贫家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