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出城不到一个时辰,天色就黑暗下来,晚间的秋风已经冷飕飕的了,宿岩脱掉外衣给游蕊包住。
前面举着火把的游父不经意看到这一幕,心里倒挺欣慰的,把闺女嫁给溪田,到底是没嫁错。
能把妻子娘家的事当作自家的事儿办,不用再看别的方面,就能知道这人对妻子得有多好,而这样的人,可以说是很难找的。
有些男人可能会在一开始对妻子娘家的事伸伸手,时间一长事情一多,就会心生怨愤,或者仅仅帮忙一二事,便会一直在嘴里来回念叨,用来拿捏妻子。
想了许多的游父,得到一个结论,以后还是得把老二管好,免得不停惹麻烦,让溪田对自家对女儿生出不满。
夜色中,秋风更凉,游蕊揪着衣领还是觉得有些凉,便往宿岩怀里一靠,他真不愧肩膀宽厚,瞬间把呼呼的北风挡了个大半。
宿岩伸出手臂环住游蕊,低头,正好看见她抬起的亮亮的眼眸,不由得勾唇一笑,游蕊也忍不住笑起来。
驴车走得不慢,但在走上两边都是微黄野草的小路上时,火把的光亮闪过,把下巴搁在宿岩臂弯里的游蕊还是发现了不对。
她猛地坐起来,说道:“大哥,刚才路边的草里,躺着个人。”
游桥下意识停下车,问道:“哪儿?”
游蕊往右手边一指,就要下车来。
游父道:“快走,不要多管闲事。”
“爹,好像是个两三岁左右的孩子”,游蕊说着跳下车,宿岩紧跟着她下来,二人走过去果见路边的野草里倒伏着一个孩子。
这是个男孩,在他身下的压倒的草上,是一片殷红的血迹。
游蕊蹲下来伸出手指小男孩鼻端试了试,侧头对站在她身旁正查看四周的宿岩道:“还有气儿”,小男孩侧伏着,游蕊又小心地把小小的身体翻平,呼吸顿时一滞。
小男孩的半只右臂几乎都被砍下来,左胸也有一个深深的伤口,这样的伤势,如果立刻送到医院,说不定还能救一救。
游蕊最看不得小孩子受罪,这小小身体上的惨状让她心口一阵阵紧缩,顾不得再看别的,赶紧拿出腰间的银针扎在各种止血的穴位上。
“这没救儿了”,游松也下来看,直摇头:“咱们还是快走吧,免得明天人发现这小孩的尸体咱们说不清。”
游蕊发现这个小孩的心脏是长在右边的,伤势虽重,却不能说救不回来,她不想放弃。
等她下好针,正要小心地把小孩抱到车上,宿岩蹲下来道:“你别沾手,我来。”
游蕊侧开一些,小声提醒宿岩该注意的点。
游桥看到这眨眼就抱个血淋淋的小孩过来,眼皮子直跳,看向游父,问道:“爹,咱们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吧。”
游父叹口气,看看大儿子,道:“你妹妹应是看不得小孩子受苦,刚才咱们从大路上下来时,有一辆大马车夺命似的向北跑过去,可能这孩子跟他们有什么关联,或是被扔了下来的。这个样子,肯定是笃定小孩活不成了,大约不会有人再回来查看。”
游蕊和宿岩已经上车来,她一边听着父亲的分析,一边把小孩从宿岩手里接过来,宿岩这时才道:“爹说的有理,走吧,没事儿。”
即便有事儿,有他在也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