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苏雅猛地坐起来,“那不是我儿子,就是个讨债鬼。”
本以为孙子能讨到姜家那个老婆子的喜欢,没想到那老婆子够狠心,连她儿子的长子都不管,丈夫又要重新在京城居住下来,自从自己生了孩子,来看她一面也都是匆匆的。
苏雅真后悔生这个孩子,更后悔当初选择的不是顾司珩。
尤其是,生下这个孩子还让她伤了身体。
“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生活,就别在那儿说风凉话,”她看着游蕊的眼神中,满是恶意。
游蕊双手插在衣兜里,说道:“我可没有功夫跟你说风凉话,你的闲事我更是懒得管,但是在我的妇幼院里,可不允许道姑那一套命理胡诌存在。”
苏雅闻言,慌了下神,质问道:“我只是住在你们这里养身体,你们凭什么监视我?”
孩子是克亲命格的事她知道了?
“雅儿,”姜兆武提着一个竹篮子快步走了进来,苏雅一看见他就起身往他怀里扑,“夫君,这里是住不下去了。”
姜兆武抱歉地跟游蕊点了下头,游蕊道:“再忙也注意关心一下妻子儿子,要是不想在这儿住,随时可以出院。”
说完就走了出去。
姜兆武扶着苏雅坐下来,“你不愿意在家里住,我目前只能在外城租个小院,还不如在这儿多养几天。”
苏雅哭道:“可是那个女人针对我,你没有看出来吗?”
都没什么关系,为什么针对你?
姜兆武耐心道:“那我就随便租一个小院子,咱们先将就半年?”
姜家本来是可以住的,但是姜兆武的母亲见苏雅有孕,要给儿子两个伺候的人,姜兆武的意思是收下来就跟在苏雅身边,苏雅却坚决不同意,还说是姜夫人看不得他们好。
姜夫人身为当家主母,自然是很快就听说了这些话,第二天他们去请安的时候,就给了他们两个选择,要么出去自立门户,要么接受她的安排。
自立门户便是分家,姜兆武并非长子,只能分得二分家产,且姜夫人还算了一笔详细的账,言姜兆武之前为了给苏家打点从家里拿的银子,也算在分给他的家产中。
因此两夫妻只从姜家拿到六百两就被分了出来,六百两连在外城买个院子都不够,更别提还要吃要喝。
现在姜兆武住在家里都是借住,苏雅受不了那样的氛围,住在妇幼院,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靠在姜兆武怀里,苏雅悔得肠子都青了,或许就不该回京城生产,在余城,每年姜家至少也会给一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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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完病房,游蕊到婴儿房看了看,这里是比病房热闹了许多,一会儿一阵孩子的哭声,各家照顾孩子的人忙着还要闲话两句。
游蕊找到小床上挂着姜字牌的,一个年轻妇人守在旁边,床上躺着的就是个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小娃娃,一个多月的孩子已经张开了,特别可爱。
看到游蕊,他还会啊啊两声。
年轻妇人笑道:“我们家小少爷会认人了,不常见您,必是觉得很新奇。”
游蕊弯腰逗了逗小娃娃,这小家伙还挺拾人逗的,翘着小腿儿挥舞着小手咯咯笑起来。
年轻妇人道:“小少爷这是喜欢您呢,刚才少爷过来,他都只是哼了哼。”
“那你们家少爷肯定是没有逗他”,游蕊笑着说道,直起身,“好好照顾孩子吧,有什么事跟护士说。”
“哎,”年轻妇人连连道谢。
游蕊看这个奶娘,都要比苏雅对孩子走心。
刚下到二楼,周霞就从楼下跑上来,低声道:“夫人,老夫人来了?”
游蕊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即才明白这老夫人是说的游母。
“还带着这么大一个葫芦,”周霞伸手比划了一下,笑道:“上面画的好像是百子千孙图。”
游母果然是带着一个大葫芦过来的,游蕊走进办公室就看到脸盆大的一个葫芦面儿,上面是一串穿着肚兜玩耍的小孩子。
游母正拿着个抹布擦葫芦,看见她笑道:“蕊,快来看看,我跟镇上的庙会买的,听说求子挺灵验的。”
游蕊心道真是劳您关心了,却没接这个话茬,看向地上的大麻袋问道:“这是什么?”
“寒瓜,”游母高兴地扔下抹布,打开麻袋滚出来一个绿皮花纹的西瓜,“你爹还真的种成了,可能是咱们种的时间晚了些,现在才成熟。”
“你这有刀没,给你切一块尝尝,可比去年买的那个好吃。”
说着游母就四下找刀。
游蕊出门叫来一个小护士,让她把西瓜抱到后院切了再拿过来。
这个小护士是王府里的丫鬟出身,之前游蕊让报名的时候,她报名来的,闻言进来抱起西瓜就麻溜地出去了。
游母道:“楼下那么些人,一人分一块你还吃什么?”
“那就不给她们分,”游蕊说道,“再说我之前不是让人给家里送好几次西瓜了,您还心疼这一点东西?”
“这是你爹种的。”游母白了游蕊一眼,“剩下的你都拿回去,和溪田放着吃,听说放到八月十五也可以。”
游蕊点头,“知道了。”
“你这妇幼院也开起来了,什么时候要孩子?”游母突然问道。
游蕊刚才看到葫芦,以及葫芦上的百子千孙图就知道游母的催生意图,说道:“再过一段时间吧。”
“都一年了,别让人议论你不能生,”游母说道,“还有溪田呢,他要是厌烦了,在外面找几个给他生孩子的都能找到。”
游蕊道:“他最近也不想要孩子。”
游母不信,说游蕊:“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快点生一个,他的心就妥妥全都在你身上了,再说溪田每天都要去衙门,哪天真找一个你能知道?再说了,他无心找,万一那官场酒桌上喝多了,叫外面的女人趁了机,怀上个孩子。你到时候再瞧瞧,看他是顾着你还是顾着自己的骨肉。”
游蕊也不反驳她,只是听一句出一句。
游母嘟嘟囔囔说了很多,最后才说起来京城的另一个目的,“我给你二哥相了个媳妇,今天就让他跟我一起回村相看相看。”
“什么样的人家?”游蕊给游母添了杯茶。
“南边清和县的,是个地主人家,这家人特别会过日子,那家里都有好几百亩上等田了,他们家的儿子还出来做生意。”
在这个书贵商贱的时代,再会过日子的地主人家也不会让嫡子出来做生意,那很可能是个庶子,所以游母通过庶子给二哥相的媳妇,只有可能是个庶女?
然而在游蕊看来,地主人家的庶女,还不如小户人家的女儿,心理上的低一人等和长期生活在主母管制下的处境,让这样的人不是眼光短浅就是早早地丧失了精气神。
游蕊想了想,问道:“是个庶女吗?”
游母看了游蕊一眼:“你想什么呢,人家的嫡女能舍得嫁给咱们这样的人家?听说这家里的嫡子还是在朝为官的,这家很和乐,庶女都是跟嫡女一样长大的。这个哥哥,不想妹子给人做妾,这才看中咱们这样的农户人家。”
游蕊有些无语,“我二哥现在是玻璃坊的主管,您可以想得高一些。”
游母接口就是:“地主家的女儿,读书识字的,已经够可以了,再说要是更高的,我怕人家看不起我这个婆婆。”
“那好吧,”游蕊道,“您去问问二哥的意见。不过我觉得咱家现在不用担心二哥娶不上媳妇,他想娶什么样的什么时候娶,您都不用大管。”
游母哼道:“你我就没管住,不过你是嫁出去的,便算了,你二哥这是往家里娶人,我能不管?”
在婚恋这点上,游蕊觉得自己和这个母亲永远都说不到一起去,想着待会儿派个人去跟二哥通风报信一下,也就不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