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贺家和衡省江知府家的恩怨,两天后的中午才有更详细的资料送来,游蕊正好在,也看了看,其实并没有什么复杂的。
就是贺家有双面绣的技艺,招人觊觎了,贺童的母亲比较渴望官太太的生活,在江知府的人去接触之后,没有犹豫多久便趁着贺童父亲生病时,打包钱财和贺家的一本绣谱跑了。
她跑没多久,娘家那边的人以不见女儿为由,将贺童父亲告上了公堂。
自此以后,贺家江河日下,贺童父亲本就风寒,再加上刑罚和焦急,不过半年就死在了衡省的大牢中。
更因为跑关系想把贺父捞出来,贺家一直的积攒也挥霍个差不多,后来贺家老夫人支撑不住倒下,他们家只有借钱度日,被江栋那边打过招呼的高利贷缠上,终至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
贺童的妹妹和小姑甘愿卖身青楼,才给他赎出个自由身,江栋听到贺家唯一的男丁没有被彻底踩在泥里,深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之忧,叫家里的管家联系好几波混子围堵他。
也因此,贺童才知道他母亲的所在,也知道了一直在幕后打压他家的是何人。
隐忍bā • jiǔ年,一朝翻身还是不能如何江知府的贺童,在这边的逮捕江家一家的命令下来后,就迫不及待地去报仇。
游蕊看完,满是唏嘘,就是不知道江家要双面绣有什么用。
宿岩指了指下面的纸张,提醒道:“还有呢。”
游蕊这才发现桌子上还落了一张,上面都是调查的江家几个外嫁女儿的情况,其中江家嫡出的大小姐嫁的是南方仕林中最为有名的朱坤长子,而江大小姐最为江南百姓称道的,就是一手超绝的双面绣。
“朱坤是谁呀?”游蕊看不到对朱坤的解释,便问宿岩。
宿岩先给她把筷子塞到手里,道:“不要耽误吃饭。”
“那时候三王之乱还没发生,朱家和方家并称,代表了儒林两种和而不同的流派,堪称文坛盟主,南朱北方,在当时是很有名的。江栋这个知府位置,到现在已经做了十多年,把长女嫁到朱家,按照当时的情况来说,是他高攀了,也就很容易明白他费劲心机嫁女到朱家的目的。”
“他想更进一步,不过天有不测风云,三王之乱起了,反而是我出头了,朱家为表示反抗,召回族中在朝为官的男儿,”说到这儿宿岩不屑地笑了些,“他们可能觉得能拨乱反正,没想到我这位置是越做越稳,如今的朱家早已远不如当时手段比较温和的方家。”
游蕊抓住了他的手,听他提起的往事越多,就越明白当初有多不容易,宿岩看了媳妇一眼,笑道:“老婆这是心疼为夫了?不如今晚在床上多疼疼。”
哐一下,游蕊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宿岩立刻伸手捂腿,皱着眉长嘶气。
游蕊看他不像装的,不由担心道:“真踢疼了?我没用多少力气啊。”
说着就要蹲下来提他裤脚,宿岩手一伸把人抱在怀里,笑道:“吓唬吓唬你,快吃饭,咱们还得睡会儿午觉。”
有时候都不睡午觉的人这么积极是为了什么?游蕊不用问都知道。
不过这一打岔让她也忘了江家的事,昨晚上她就想替江家女眷求情,也不仅仅是为江家的女眷,中午又没提成。
中午只睡了一刻钟就得爬起来去上班的游蕊,到车上才想起来,宿岩今天中午不会是故意捣乱,就是看出来她想给那些犯官女眷求情吧。
游蕊知道宿岩的意思,作为那些犯官的家眷,当初是享受了民脂民膏的,同受刑罚理所应当,而且昨晚他也说了,如此株连,就是为了震慑效果,让一些官员在出格时能想到一人犯罪是全家受戮的结局,而能有所收敛。
像是被江栋搞到家破人亡的贺家,两女尽入青楼,暗卫的上报有她们的结局,贺家小姑容貌一般,进青楼之后就是最下等的那种jì • nǚ,一天最少要接十几个客人,两年时间就死于花柳。
贺童的妹妹因为当时年纪还小,被青楼好好培养了一番,虽说学的是琴棋书画,但也没少受一些不见伤痕的磋磨,十三岁就挂了牌,可能才情不算敏捷,没有被培养成花魁,不过半年就也沦为普通jì • nǚ。
而江家的女眷,这个时候凭什么就高贵了?她们要是能无罪释放,贺童和他妹妹,以及枉死的小姑,怨气该如何平?
站在贺童的立场上,的确是这样,但其实江家女眷就算被无罪释放了,一些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鸟,能侥幸逃过大厦倾覆之难,又能好过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