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能力,也有正义感,可那么一个人,让他在一个小小的分局干二十年,干到白头才升上去,于某种形式上来说,也是一种可悲吧。
如果陈美兰能解开他和他父亲之间的死结,让阎佩衡愿意在省级领导们面前打招呼,照料一下儿子,陈美兰为什么不去做。
不过这时,陈美兰也没想到老爷子会来得那么快。
而且,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点。
新开年,一般是部队上最忙的时候,更何况今年国家可不太平,苏联就是于1990年宣布解体的,华国新闻上没怎么报道过,但邻居闹那么大的动静,一个联合众国要解体,差不多要打仗的,华国部队一直都是严阵以待,生怕要出乱子。
即使对这方面的历史不熟悉,这些事陈美兰肯定知道。
就在如此繁忙的时候,老爷子居然休假要回几年未归过的老家了,就说她厉不厉害。
阎肇不说,但既然阎佩衡来,肯定会去一支队,而他去了一支队,阎斌会通知她。
阎斌最近也被小混混们骚扰的不胜其烦。
他原来好歹也是干公安的,最近陈美兰为了让他出门风光一点,三蹦子一旦工地上不用的时候,就给他开。
昨天晚上阎斌没注意,混混往三轮车的座椅里倒着埋了两根大头钉,三更半夜没看清楚,一屁股坐上去,屁股都给扎破了。
后天就是秦川集团大楼奠基的日子,陈美兰自己并不想出风头,把接待领导,上台剪彩的任务给了阎斌。
阎斌还紧急给自己买了一套西装,于他来说,也算下海之后少有的风光之日了。
而且最近他在家里表现良好,宋槐花毕竟是女人,终于软了些,昨天晚上居然卧室没有反锁门,按理阎斌进去赖皮着缠一缠,好歹也能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吧,可他屁股给扎破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就那么错过了。
这会儿陈美兰也才刚下班,正在给几个孩子收拾开学要用的东西,阎斌骑着三蹦子来了。
“美兰,我二叔来了,这会儿在一支队的家里呢,你真打算过去看看?”阎斌屁股疼的不敢下车。
“走吧,我去看看。”陈美兰说。
阎斌有点担心:“其实我劝你最好不要去,我二叔看起来很不高兴,跟老三正在吵架,你没必要去的。”
“走吧。”陈美兰说着,跳进了三蹦子的车厢。
“小心点,进车厢先看看有没有钉子。”阎斌一瘸一拐,捂着屁股说。
小混混们骚扰的大家不胜其烦,只能寄希望于阎肇能赶紧揪出那个□□团伙了,就这,全市的施工队,陈美兰所遭受的打击报复算是最小的,因为她的丈夫毕竟是公安,不看僧面看佛面,小混混致少不敢招惹她。
别的暴发户,包工头们,表看他们表面光鲜,但该给混混□□交的保护费一点都不能少。
……
一支队,阎肇家的老宅。
门口站了个皮肤白净,长相很斯文的年青人,身边站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子。
“那就是老二阎卫。”阎斌停了三轮车,悄声说:“你和老三结婚,我二叔不大乐意,这回来还带着阎卫,据说是想把小狼和小旺带走。你知道的吧,阎卫自己的孩子没了,失独,现在带的那个是抱养的,他爱人没工作,自己搞点小生意,大概也愿意养小狼和小旺。”言下之意,老爷子这趟来,不止要赶她,还要带走小狼和小旺。
阎肇的二哥阎卫,在部队上是文职,因为大裁军,目前也很快要转业了,他长的很漂亮,女人一样的漂亮,跟他母亲苏文生得特别像。
他看到陈美兰就走过来了,远远伸手:“你就是美兰?”
“二哥。”陈美兰跟他握手,见那个瘦高高的小男孩挑眉望着自己,就问:“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男孩不说话,躲到了阎卫身后。
阎卫笑着说:“他叫阎哈,还小,认生。”阎哈,这名字听起来有点奇怪。
就在这时,陈美兰听院子里有人说:“阎望奇和阎明琅我今天就要带走,好好感谢你二嫂,感谢她愿意帮你带孩子,至于那个女人,你自己看着处理。”
“我的家事不用您操心。”阎肇一声,冷冰冰的。
陈美兰于是停了打招呼,径自进了院子。
院子里有个瘦瘦高高的老爷子,穿的是现在大多数男人普遍喜欢穿的那种夹克衫,黑裤子,头发也是板寸,个头没阎肇那么高,也可能是年龄大了骨骼萎缩,不过腰板挺的特别直。
“我一生堂堂正正,没有任何污点,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儿子?”老爷子又说。
阎肇反问:“您自己的儿子都不省心,难道能带好我的?”
阎佩衡突然之间,如雷咆哮:“你和你娘把阎星都给带没了,现在还想祸害我的孙子?还是说那个姓顾的不止让你娘那段时间神魂颠倒,孩子带没了都不知道,就你,都没有为阎星的死而自责过?你亲妹妹死了,被人毒死了,你娘还放走了凶手,你也任凭凶手逃走,难道你们就不觉得愧疚?难过,你就没有自省过那怕一分钟?”
口水喷溅的四处都是,老爷子这是把死了的妻子疑似出轨的事情,宣扬到了光天化日之下。
阎肇屏息,站在原地。
陈美兰觉得这俩人眼看就要打起来了,于是走了过去。
“父亲,阎星怎么就是被人毒死的,您是不是想多了?阎星的死,一定程度上责任都在您,那您自己有没有自省过?”
阎佩衡回对看见陈美兰,都给气笑了:“你是谁,你在跟谁说话,女同志,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是阎肇的妻子。”陈美兰平静的说。
就是这个女人,阎肇的新爱人?
衣着不算朴素,质地很好的白色棉衣,黑条绒裤子,平底皮鞋,高领毛衣。
这就是七支队狗屎一样的阎西山的前妻?
这是一个非常有活力,年青,端庄的女性。
但突然之间,阎佩衡想起来了,她是周雪琴家的亲戚。
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依然在笑:“女同志……我不认为我儿子能配得上一个暴发户的前妻……我们家配不上您和周雪琴这样优秀,进取心强,爱金钱胜过一切的女性。”
“父亲,我倒觉得阎肇特别能配得上我,而且阎肇不止比暴发户优秀,比您更优秀……”不就是把人捧高了骂人吗,阎佩衡会,难道陈美兰不会?
阎佩衡给气的继续冷笑,放冷气的样子倒是很像阎肇:“不愧是周雪琴家的亲戚,好伶俐的口牙……听说你在承包,建秦川集团的大楼,女同志,从明天开始不用再去了,我会跟省上的领导直接打招呼,让他们停掉你一切包工的资质……”
“您这么操心自家儿媳妇的工程,怎么就不操心一下家里的地窖。这家里有个地窖是您挖的吧,窖里有个窟窿,是鼠洞,也是蛇窝,回回您休假回家,我婆婆让您给填上,您回回总觉得那是件小事,就不肯把它填上。那您知不知道,阎星根本不是被人毒死的,她当时是听说您要回来了,想起来地窖里还有一个去年的南瓜,想给您抱出来,做您最爱吃的南瓜饭,被地窖洞里钻出来的蛇给咬死的?”陈美兰径自就说。
院子里的两个男人同时看着陈美兰,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老爷子苏文的误会,这章写不完了,下章解释。
以及,小时候我们隔壁村,一个孩子进地窖去拿土豆的时候就被蛇咬死了。从哪以后,进地窖拿土豆南瓜就是我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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