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抿住了自己的唇。
齐桁在结最后一个死结的时候又咳了两声。
小世子便问:“你这么厉害还会受伤?”
这话听上去有点嘲讽的意思,小世子对于自己出口的言语有些不满,皱起了眉。
但好在齐桁从不在意:“这不是那些个鬼怪妖邪弄得。”
他随意道:“我打得过那些东西,打不过人。”
小世子皱眉:“疼吗?”
齐桁不知道这小孩怎么语气一瞬间成熟了不少,只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终于解开了最后一个结:“你说呢?”
他轻轻拍了拍小世子的脑袋:“往你身上捅几个窟窿,你看看疼不疼?”
他从不避着自己受伤的事儿,也不会藏着自己的疼,只是会尽量的表现的轻松些,叫人觉得好像这些伤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小世子却将眉头皱的更紧:“你还能走吗?”
齐桁哂笑一声:“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
小世子没再说什么,默默的跟着齐桁出了这座山后,见到了人家,才终于开口:“你等下。”
齐桁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就见小世子朝那边跑去,齐桁也不急,又画了几个符止住自己身上的血,试探着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本就剧烈的疼痛登时加倍,叫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咧着嘴抽了口冷气。
他避世,并非是为了图个清净,更重要的便是因为这一身的伤。
齐桁的身体早在度过了第一个百年之劫时,就同常人不一样了。
他是能长生不老不假,但也因此身体机能过低,不会生病,受了伤却很难好。
一道小口子落在他身上,都得个把年才能痊愈,更何况是这几剑直接穿透了他身体的窟窿?
他在山中养了几十年了,稍有过大的动作伤口还是容易撕裂。
活了这么久,齐桁没什么怕的,就怕疼,所以他才会避世。
遇不上那些个需要他拔剑的妖物,伤口就不会再次发作了。
齐桁想着想着,又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觉着他这辈子怕是要栽在“祁升”这个名字上了。
他本来是不该出来的。
齐桁看着小世子好像掏出了什么递给同他说话的人,随后那人就拉着骡子和板车走了过来。
齐桁微怔,小世子道:“上去。”
齐桁动了动唇,就听这孩子稍显笨拙的挽救自己过于冷硬的语气:“你受伤了。”
齐桁默然一瞬,也没太矫情,只坐在了板车上,又见小世子避开了他伸过去的手,自己手脚并用的爬了上来:“你好好躺着。”
……
齐桁后知后觉他没拉住自己的手,也是怕他的伤口撕裂的更加厉害。
头一回儿被照顾、还是被一个小孩照顾的齐桁有点傻。
腹部那几个窟窿好像都没那么疼了,也许是北方的冷风吹得吧,齐桁觉着自己的指尖有点麻。
两人就这样回了京城,在城门处就有和板车完全不一样的马车迎接。
齐桁换了个车,小世子又喊了大夫给他看病,齐桁躺在马车里十分安详的任由大夫替他那几个惊心动魄的剑伤上药。
他倒不觉得自己敞着衣服有什么,只是注意到了小世子的视线——
这小孩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齐桁垂眸扫了一眼,瞧了瞧自己这稍显孱弱的身板,和血色与玄衣相差极大的苍白:“看什么呢?”
小世子答:“你的伤很严重。”
齐桁刚想说点什么,大夫就撒了一把药上来,疼得他直接冒了冷汗,龇牙咧嘴的倒抽了口冷气:“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