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晓冬趴在爸爸怀里,忍不住撇了撇嘴,就是爸爸你在,我才担心呢!要知道,上辈子的爸爸和奶奶,是连妈妈跑了后,都没有追究什么责任、也不说她半点坏话的人!那么傻的爸爸和奶奶,他绝不能要他们受伤了……
……
当驴车回到杏子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裴妈妈正站在村头翘首相盼,时不时走来走去的,一瞧见车她便小步地冲了过来:“闹春,晓冬好些了吗?”甚至不等车停,她直接跟着车跑。
“好些了。”裴闹春连忙应,“妈,你在旁边站一会,别给车子撞到。”
“好!”裴妈妈一听到孙子没事的消息,心也放了一半,立刻手合十不知是在求哪方神佛。
这一路何玉兰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裴晓冬就和个累坏了的小猪一样,趴在爸爸的怀中一路睡了过来,好几回何玉兰想要开口,收到的却只有裴闹春的嘘声,好像只是说两句话就会吵到孩子一样。
刚刚她在镇上采买了不少东西,带过去的钱都花了大半,由奢入俭难,无论是在记忆中的这个时间,还是后世,她都不是勤俭人,做不到扣扣索索地花钱,单单提到驴车旁就废了不少力气。
裴闹春下车时随手将这一车的袋子提了起来,他力气大,哪怕只用单手也丝毫看不出费力,何玉兰跟在后头,眼神里生出不少仰慕,要知道许海洋那懒骨头,恨不得把活都推在她身上,别说帮着提袋子了,就是拿一件衣服都懒!
这一家子浩浩荡荡地往家里回,临要走前,裴妈妈和裴闹春也连忙和那二小子致谢,还硬塞了几个鸡蛋才算了结了这事,一进屋,裴妈妈便要儿子把孙子送到房间床上休息一会,裴闹春边往里头走,边回头:“玉兰,你在屋子里等我下,我有事要和你说。”
“……好!”何玉兰立刻笑开了,她在那袋子里稍微挑拣了一下,把东西随手分了分,一等丈夫出来,便和他一起进了屋,还没落座她就撒娇地说起了话,“闹春,我今天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的气!”
裴闹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装作不经意地往旁边晃了一步,拉开距离:“没事的,玉兰,你先做,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怎么了?”何玉兰听到丈夫说不计较松了口气,抬头看着丈夫。
“是这样的玉兰,刚刚我们不是先到驴车那吗?我遇到了以前的一个战友,姓吕的那个,你记得吧?”裴闹春随口胡诌了一个。
“……记得。”何玉兰哪里记得丈夫的战友,她连丈夫的部队都不甚清晰。
“就是那小吕他退伍得早,没能办转业,农闲的时候到砖瓦厂去做工,结果出了点意外,脚被砸断了,可能要到省里去手术。”裴闹春正铺垫着故事背景,何玉兰坐不太住了,她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他本来不打算告诉我的,不过他弟弟我认得,我看见他弟弟表情不好就问了,这才知道小吕出了事情。”裴闹春叹着气,“我们以前是很好的弟兄,我寻思想帮帮他,他治病还差一千,我记得你这的钱应该也有几千了,就想先拿去帮帮他。”他抛出了鱼钩。
何玉兰心一沉,感觉手汗都出来了,眼神乱瞥,不敢看丈夫一眼:“那,那什么,一千实在有些多,咱们家也有过日子的不是……”她手头也就剩下两三百了,现在算起来,她也不知道这些钱怎么没的,总之不是给了许海洋,就是自己花了。
“玉兰,咱们要有革命觉悟,他是我的好战友,如果我出事,他也会这样对我的。”裴闹春凝视着妻子,演戏要演全套,他目光凝重,“我也知道,咱们家还要过日子,不过你放心,钱我还能赚,我过段时间又要提级别了,工资又能多一些,再说了,咱们家应该有不少存款才对,还是……我算错了?”
“没!你没算错!”何玉兰登时就站起,她感觉到自己一身冷汗,“只是……咱们这房子也得起一起,以后孩子还要念书呢!”她迅速地找了新的借口。
“咱们以前不是说过吗?房子就先不起了,妈不挑剔,等以后我那边稳定了,就接你和儿子过去随军,我们那头有宿舍,条件还行,不用再起什么房子了。”
“……对,对的,你说过。”何玉兰现在真是找不到任何理由了,可坦诚的话,她总不得说这钱给了一大半许海洋吧?想到这她几乎要呕血出来,只恨自己没能来得早一些,“只是咱们这些年来,也花了不少钱……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咱们这一家子上下,平日里花用可不少!”
“一千拿不出吗?”裴闹春皱眉,“你说得也对,可再怎么样,也得拿个七八百去吧?以后还有我呢!”
何玉兰恨不得马上晕倒,以后有你,可有什么用啊?我现在兜里五百都没!
“我……”
“你怎么了?”裴闹春疑惑地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