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九怔了两秒,思绪罕见的被带跑了,开始思考起裴折的问题。
但想着想着,他就发现不对劲了,他在哪一边都不习惯,他就不习惯和别人同睡,一个屋子都受不了,更不必说一张床了。
裴折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回答,拍板决定:“你在里面吧,我睡相不太好,别把你踹下去。”
他太过热切,金陵九根本没办法拒绝,直接被扯到了床里。
窗外的鬼哭声不知何时停止了,一豆烛火燃到了尽头,缓慢的熄灭,周遭变得昏暗起来。
金陵九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仰面朝上。
旁边裴折已经睡下了,说要哄人睡觉,结果自己沾枕头就着,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种动物。
金陵九听着身旁传来的轻微呼吸声,一股困意涌上心头,他迷迷糊糊地想,裴折真的挺安眠的,比他之前用过的安神香都有效。
等他睡下后,熟睡的裴折慢慢翻了个身,面对他,睁开了眼。
床铺里昏暗,看不太真切,只依稀能够看到轮廓。
刚才说那些话是故意的,棋子和利用。
他本不想挑明两人之间维持的平静,但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君疏辞查到的事,顾一曲的事,傅倾流的事,都让他心绪难宁,不想再听到金陵九说一些冷淡的话,即使是刻意装出来的也不行。
裴折心中暗叹一声。
照今晚的情况来看,金陵九对他还是心软的。
他的计划已经开始了,不可能因为私情停止,根据君疏辞查到的东西来看,两人势必要正面相抗,也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维持住这份心软。
虽然他们两人都在算计彼此,但裴折总有种歉疚感,忍不住想对金陵九更好一些,以作弥补。
他将这种想法称之为,亏欠后的过意不去。
同睡的第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早上,是金陵九先醒过来的,在听到身边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后,他第一反应就是向后撤,拉开距离,指尖夹住薄薄的刀刃,出手如电。
刀刃抵在裴折颈侧动脉,隔着很短的距离,金陵九瞬间回过神来,想起昨晚发生的事,默默将手收回来。
他还未能习惯同睡的事,现在回忆起来,昨晚也是被裴折的话扰乱了心神,才会迷迷糊糊的任由这人睡在自己枕侧。
谈不上多懊恼,毕竟自己睡得不错。
“睡醒了?什么时辰了?”
裴折警觉性很高,在金陵九出手的时候就醒过来了,他本能想躲,但想到自己躲了后会发生的事,硬生生按捺住了。
现在看来,还好他没轻举妄动,金陵九应该只是条件反射,并不是真的想对他出手。
金陵九坐起身,看了眼窗户:“天已经亮了。”
裴折活动了一下肩颈:“起得有点晚,果然春宵一刻值千金,美人榻上醒时迟。”
金陵九:“……”
趁着穆娇没来,金陵九和裴折赶紧收拾起床了,一同离开客栈。
在这件事情上,两个人的做法很同步,不约而同的,都不想让别人发现他们昨晚睡在一起。
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吃饭,裴折迁就金陵九,找的是干净整洁的食肆。
吃饭的时候,听到旁边有人在聊天,说的是这两天晚上的哭声。
“听说了吗,昨晚上又闹鬼了,顾一曲回来寻仇了。”
“顾一曲?她不都死了十几年了,回来寻仇,找谁寻仇?”
“谁知道呢,那软玉馆前几天不是死了人吗,听说跟她有关,晚上的哭声也是,玄乎着呢,听说官府已经找了大师,准备挖开她的坟瞧瞧了。”
……
那嚷嚷得最大声的人,八成是林惊空找的。
裴折暗自摇了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金陵九。
金陵九问道:“看我做什么?”
裴折瞟了眼旁边谈论的人,问道:“你觉得他们说的事是真是假?”
“真也好,假也罢,似乎都和我没关系。”金陵九停顿了一下,耸耸肩,“如果你是问我的看法的话,我倒希望你这招奏效,这样我就能早些时候离开邺城了。”
裴折失笑,他就知道瞒不过金陵九。
两人吃饭的时候都不说话,也没再关注其他人的谈论。
裴折先吃完,两只手托着腮,跟个孩子似的,没一点当官的样子:“好吃吗?”
金陵九咽下口中的东西,眼皮不抬:“等我吃完了再回答你。”
说着,他又夹了一筷子吃食塞进嘴里。
“你就不能先回答我吗?”裴折不满被忽略,“啧”了声,“反正是一句话的事,能碍着你什么?”
金陵九没理他,直到吃完饭,才回道:“不是一句话的事,你不是会简单问一句‘好不好吃’的性子,若是我搭了话,你肯定又要问东问西,没个头,会碍着我,碍着我吃饭。”
裴折一噎,没有办法反驳,因为金陵九说的完全没错,他本来想问的就是另一件事。
金陵九擦干净嘴,抬了抬下巴:“现在你可以问了。”
裴折讷讷道:“想问问你身上的香气是怎么回事,从第一次见你就闻到了,昨晚睡在一起,还梦到了。”
金陵九表情古怪:“……梦到?”
裴折颔首:“梦到满山梅花开遍,大雪纷飞。”
金陵九动作一滞,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原来如此。”
裴折狐疑地看着他:“不然呢,你以为我梦到了什么?”
眼看着裴折的目光越变越复杂,金陵九忙不迭道:“那香挺多地方都有卖的,京城那边少见,你没见过也正常。”
裴折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是吗?”
金陵九突然有一种解释不清的无力感:“是……”
裴折笑了下,慢条斯理地点点头:“好好好,是是是,都听你的,你说的都对。”
金陵九:“……”
对个屁!你还不如当个哑巴!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小九儿:不跟你偷情。
小探花:好好好,我们要光明正大的。